厭世廢文觀止:英雄豪傑競靠腰,國文課本沒有教
〈諫太宗十思疏〉:因為你,我說真話
【國文課本這樣教】
初唐,魏徵上疏勸諫太宗必須居安思危、積其德義,並且提出「十思」建議,期待太宗依此做為治國方向,方能長治久安。
【課本不教的古文廢話】
自從魏徵離開李建成、無縫接軌唐太宗之後,走著一種超直白說話路線,不管唐太宗發生什麼事,或犯了什麼錯,貼身小祕書魏徵總會直指問題所在,不斷提醒這位唐朝總裁,彷彿是一部名為《直白祕書訓總裁》的言情小說劇情:
「我說話比較直,但我沒想說對不起。」
嫵媚的男人
因此,魏徵被唐太宗李世民說是一個嫵媚的男人。
根據《新唐書》記載,太宗、魏徵、長孫無忌等人,曾在名為「丹霄樓」的餐廳一起吃飯,店名有帝王居所之意,一看就是政商名流最愛的高級餐廳。
酒酣耳熱之際,太宗忽然拉起一旁的長孫無忌,開始緬懷與隱太子李建成的政治角力,想起眼前的魏徵、王珪等人,皆曾是敵對陣營的一員,原本勢不兩立的人馬,如今卻能夠共處一室、把酒言歡。原諒別人不容易,原諒敵人更是困難,太宗為自己的寬宏大量,感到十分驕傲。
但身為一位自認英明神武的領導者,太宗對於魏徵的工作態度多有抱怨,只要太宗不聽魏徵建議,之後無論太宗講什麼,魏徵一概來個相應不理、已讀不回,擺明是一段猶如情侶之間的冷戰關係。
太宗無法理解這樣的溝通方式,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無理、無情、無腦的國君,如果自己連之前的舊怨都能放下,魏徵為何不能也對自己寬容一點:
「為什麼每次我不聽魏徵的話,他就不理我了?」(徵每諫我不從,我發言輒不即應,何哉?)
所以,太宗向長孫無忌提出疑問,希望這一位從小到大就在身邊的好友,能夠給予解答。
長孫無忌在太宗尚是秦王身分時,兩人就已經一同南征北討,之後更運籌帷幄,策劃發動玄武門之變,讓太宗順利登基。長孫無忌的一比一真人等比例海報,還被太宗掛在長安城凌煙閣之中。
如果太宗要在整個大唐找一個最了解自己與身邊關係情勢的人,一定非長孫無忌莫屬。即使如此,長孫無忌面對這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問題,心中OS一定是:
「你問我,我擲笅嗎?」
當長孫無忌左右為難的時候,魏徵自己先跳出來說明了:
「如果馬上回應,本來必須否決的事情,會被你這樣笑笑帶過去。」
太宗不以為然,覺得魏徵你好歹也假意先答應幾句,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私下好好再商量嘛,否則每次都讓他面子掛不住、下不了台。
魏徵翻翻白眼,覺得眼前這人到底有沒有讀過書?有什麼事情應該要當面說清楚,而不是在背後竊竊私語、私相授受吧。
魏徵坦白道:
「我是一個有話直說的男人。」
這一段剖心言論,讓太宗哈哈大笑:
人言徵舉動疏慢,我但見其嫵媚耳!
「嫵媚」二字竟用來形容一名有話直說的中年男子身上,怎麼想都應該用「勇敢」、「正直」、「愛國」等比較陽剛的詞語,但太宗硬是稱魏徵「嫵媚」,大概是酒喝多了,出現了斷片狀態,語言邏輯暫時性錯亂,橫看豎看魏徵都不會是姿態嬌柔可愛的模樣。
但魏徵那該死的、無處安放的「媚」力是什麼?或許是太宗從未見過如此直陳敢言的男人,而這樣的率真,在別人看來是一種傲慢,但在太宗眼裡卻是一種傲嬌。
剛硬強橫、挑戰權威的態度,正是太宗欣賞且重視的人格特質。
在這裡,所謂「嫵媚」是一個中性詞語,並不是曲意逢迎,而是善體人意;更未必要是嬌柔可愛,而是溫暖可親,無論發生什麼的矛盾與頂撞,皆會被真誠的愛給包容。
面對這樣的讚美,魏徵拜謝:
陛下導臣使言,所以敢然;若不受,臣敢數批逆鱗哉!
魏徵慎重地輕放太宗的愛意,告訴他:
「因為有你,我才敢如此做自己。」
不是為你好,是只有為你好
有話直說,向來是魏徵作風。
貞觀十一年,魏徵曾上疏勸諫太宗記取歷史教訓,過多的建設與繁重的勞動,只會傷害國家與人民。
他認為,長安城的都市更新不必急在一時,老宅與新房雜處也算是一種大唐美學,整建、維護的基礎工作完成即可,應該避免大動土木的改建工程,或是浮誇虛華的裝飾藝術。
太宗大概正在享受「模擬城市:大唐長安城」的真實體驗,喚醒自己沉睡已久的城市設計職人魂,對於魏徵的建議置若罔聞。
同月,魏徵再上一疏,即是高中國文課本的〈諫太宗十思疏〉。
一連兩疏,魏徵或許有些急了,覺得必須趕緊向太宗解釋事情的嚴重性。正處於復原階段的大唐無法承受更多的人力與物力的耗損,統治者的決定會影響國家未來。
如果早前一疏是闡述維持現狀的必要性,那麼現在這「十思」之疏,則是嘗試建立理智的可能性,透過具體的方式克服慾望、權力、享樂、迷惘、好惡等五項人性弱點。
第一疏告訴太宗「你錯了」,第二疏則安慰太宗「不是你的錯」。
魏徵覺得必須要讓太宗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才能做到為什麼可以不要。每個人心中皆有只慾望的鐘擺,在想要或是不想要之間來回擺盪,我們無法阻止變動,但可以觀測變化,然後試著走慢每一次的渴求與期盼。
後來,太宗親手寫了詔書答覆魏徵,不僅嘉勉魏徵屢次上疏的忠誠,更以晉代丞相何曾做為負面教材,在背地裡大放厥詞,實不足取,魏徵能當面直言勸諫,實是難能可貴。
何曾顧及武帝,不願當面說;魏徵顧及太宗,堅持當面說。
所以,太宗坦然承認過錯,用寬廣與平和的心胸等待魏徵的每一次提醒,手詔上還寫著:
當置之幾案,事等弦、韋。必望收彼桑榆,期之歲暮,不使康哉良哉,獨美於往日,若魚若水,遂爽於當今。
弦、韋分是柔皮與弓弦,都是用來配戴在身上的物品,目的是提醒自己行事勿急勿緩,太宗視魏徵的上疏如弦、韋之物,時時放在身邊,不敢稍忘。
最後太宗更說:
遲復嘉謀,犯而無隱。
抱歉,我太晚回覆你的訊息。希望你能繼續把所有心裡的話,無論我想聽或不想聽的,也請務必說給我一個人聽。
願意對你說實話,是為你好;願意對你說難聽的實話,是勇敢為你好。
喜歡你,也討厭你
太宗被魏徵愛,同時也愛魏徵,兩人是如此認同彼此。
魏徵以直言表達肯定,太宗則以虛心接納忠誠,這樣的互動不僅建立在以政治搭建的橋樑之上,偶爾也會穿越橋樑的縫隙。
太宗的妻子文德皇后生了一位小公主,這位小公主後來差點成魏徵的兒媳婦。太宗開心地請諸位大臣一起吃滿月酒,這應該是流傳於唐代的一種習俗,唐高宗還曾在兒孫滿月時,「大赦兼賜酺三日」,除了赦免犯人之外,更特許民間連吃三天三夜流水席。
鏡頭回到太宗女兒的滿月酒,這時的魏徵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原來他被歡天喜地的太宗強迫參與一場圍棋賭局。魏徵兩手一攤說:
「我沒錢。」
魏徵繼續說不要,但太宗硬是要:
朕知君大有忠正,君若勝,朕與君物;君若不如,莫虧今日。
太宗直接開出條件:
「你贏,我給錢;你輸,我當沒這回事。」
魏徵拗不過,只好勉為其難拿起棋子,開始你一來我一往的對弈。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太宗忽然宣布對方勝利,魏徵一頭霧水,比賽才剛開始,棋子還沒拿穩,竟然莫名其妙贏了。
太宗願賭服輸,賞賜魏徵等同一臺高級跑車附真皮方向盤與座椅的駿馬。或許,太宗只是想趁著歡慶的場合與輕鬆的氛圍,以假賭博、真送禮的方式,將喜悅分享給身邊最親密的那一個人。
人與人能夠融洽,往往是性格互補,可能是胡人血統的關係,太宗言行舉止總有些淘氣,不是向旁人炫耀自己的知識,就是張揚自己的功勞,甚至還想出些異想天開的主意;相較之下,魏徵不免嚴肅端莊,因為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最大價值,是為太宗在不自覺加速前進的時候踩下剎車。
貞觀十七年,太宗夢見了魏徵。
隔日清晨,魏徵病逝,家裡留著一張未寫完的信紙:
情有愛憎,憎者惟見其惡,愛者止見其善。愛憎之間,所宜詳慎。若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任賢勿猜,可以興矣。
魏徵仔細地叮嚀太宗,喜歡一個人也好,討厭一個人也罷,喜歡人的時候記得看一下對方的缺點,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也要記得看一下對方的優點。從愛,才知道惡;從憎,才發現善,然後明白人就是這樣複雜的組成。
太宗擔心沒有牢牢記住魏徵最後的諫言,要求身邊的公卿侍臣將這段文字寫在笏上,代替已逝的魏徵指正自己可能犯下的過錯。
逝者已矣,生者卻未能忘情。
太宗常登上凌煙閣,看著魏徵等比例真人大小的海報,或許還順便看了一下放在左右兩側的杜如晦和房玄齡海報,但太宗的主要目的,是在魏徵海報前賦詩悼痛一番,這樣過度深情的舉動,也引來旁人忌妒。
據《新唐書》記載,已逝的魏徵先是被扯進杜正倫和侯君集謀反事件,再被控訴生前先將自己的諫言給史官褚遂良,這觸動了太宗的兩條敏感神經:安全感與信任感。
於是,太宗毀棄自己的承諾,停辦衡山公主與魏徵之子叔玉的婚事,再推倒親手撰文的魏徵墓碑,彷彿是要割捨長年累積的情感:
「我對你這麼好,原來你都在騙我。」
不久,太宗率軍十萬,親征高句麗,無功而返。
回程的路上,太宗悵然說:
魏徵若在,吾有此行邪!
他想起魏徵的好,只有這一個嫵媚的男人,會及時拉住失控的自己,或許也不經意想起之前那一張紙條的文字:
愛憎之間,所宜詳慎。
喜歡你,也討厭你,仔細想想,我還是決定喜歡你。
太宗復立其碑。
※【一句話複習】〈諫太宗十思疏〉──「一件事情,你有沒有想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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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脊軒志〉──自己的書房,聽我說
【國文課本這樣教】
「項脊軒」是歸有光老家的書房,他以〈項脊軒志〉一文,回憶在此發生的可喜與可悲之事,先是敘述家族日漸疏遠的關係,再分寫自己母親與祖母的日常瑣事,最後補寫妻子親手種植的枇杷樹,藉此抒發睹物思人的情感。
【課本沒教的古文廢話】
〈項脊軒志〉的結尾憶亡妻,其實是相隔十餘年後的補記,但歸有光鬆散疏淡的寫法,常讓學生忽略了兩段文字間的漫長歲月,更有可能是,他的哀傷始終連綿不絕:母親早死、考運不佳、妻子過世、長子病亡,以及靠著教書才能勉強過活二十年,都是一般人難以承受之重:
「我難過的是,失去你,失去愛,失去的夢被打碎,忍住悲哀。」
母親與祖母
歸有光寫自己的書房,本來只寫生命中兩位重要女性:母親、祖母,隔了十七年,才又補寫自己的第一任妻子:魏氏。
之所以獨寫女性家人,大概是因為他與父族的關係始終不睦吧。
歸有光大概七、八歲的時候,只要看見長輩,往往會拉著老人家的衣角,童言童語地問著家族故事。他在〈家譜記〉中寫道:
蓋緣幼年失母,居常不自釋,於死者恐不得知,於生者恐不得事,實創巨而痛深也。
由於幼年喪母,小歸有光內心時感孤獨不安,也許是歸家家族過於龐大,唯有將錯綜複雜的親屬關係梳理清楚,才能在複雜的大家庭人際網絡之中,保持合宜的應對進退,以及適當的待人處事之道。
當〈項脊軒志〉中那一位老婦人,向歸有光訴說起關於他母親的種種回憶時,想必也是他主動問起:
「我的媽麻有來過書房嗎?」
老婦人回答:「你媽曾經站在這裡。」又提到與歸有光母親隔著門板的對話:
汝姊在吾懷,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門扉曰:「兒寒乎?欲食乎?」吾從板外相為應答。
歸有光的姊姊閨名淑靜,是家中長女。如果淑靜尚需人抱在懷裡,就代表身為次子的歸有光,可能正安住在母親的肚子裡,等待來到人世的那一天。
老婦人特別講出這段對話,或許不僅是與項脊軒有關,更是與歸有光有關:
「其實你已經到過這個書房,只是還沒出生。」
歸有光對於自己母親的記憶不多。她十六歲嫁進歸家,二十五歲撒手人寰。母親過世那年,歸有光才七歲左右。她在歸家的短短九年裡,共生了七名子女,甚至為了不再繼續懷孕,聽從旁人的建議,而喝下盛著兩顆田螺的水,莫名其妙地失聲變啞。
美人魚為了得到行動的自由,交換了自己的聲音;歸有光的母親則是為了得到身體的自由,犧牲了自己的聲音,最後卻仍沒有得到善終。
母親死後,歸有光一直想了解自己家族的歷史,試著從時間的長河中撈取一些碎片,重新拼湊關於歸家的記憶、文化,以及團結的力量。
〈家譜記〉形容這些歸家的叔伯長輩,認為他們皆是「貪鄙詐戾」,直言當時一百個歸家人,沒有一個人知道學習;十個歸家人好不容易學習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禮義:
貧窮而不知恤,頑鈍而不知教。
死不相弔,喜不相慶。
入門而私其妻子,出門而誑其父兄。
簡單的解釋大概是:
「沒同情心,沒上進心。」
「沒有家族愛。」
「自私,愛說謊。」
這就是為什麼歸有光和家族女性的情感較為親密,因為歸氏家族男性成員在他眼中,個個都是廢物,關係自然不好。
當祖母詢問自己:
「為什麼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像個女孩子一樣?」(何竟日默默在此,大類女郎也。)
歸有光心中一定想著:唯有把自己藏在書房,我才不會變得跟外面那群男人一樣糟糕。
因此,〈項脊軒志〉為何先提到「諸父異爨」,再寫母親,然後寫祖母,或許歸有光正是在暗示自己的青春期,不但寂寞而且疏離人群,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的每一天,只有母親和祖母是他的精神寄託吧!
家族是以血緣連結的無形繫絆,歸有光曾經想要逃離,最後卻又選擇留下,期待自己能夠牽起相隔已遠的家族情感。
妻子與婢女
為什麼歸有光要在過了十餘年後,補記關於第一任妻子魏氏曾經在項脊軒裡的音容聲貌?我總覺得,是他看見了那一棵枇杷樹。
當歸有光回到舊宅,翻閱了幾本祖先遺留的書籍,發現整個家族一天又一天的衰敗,家人一天又一天的墮落,他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不經意地向庭中望去: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項脊軒志〉寫那一間狹窄破舊的書房,也寫自己與魏氏的感情。
歸有光說,枇杷樹是魏氏亡故的那一年親手種植,當他回到項脊軒時,一定看見了這一棵枝葉茂盛的枇杷樹,如此生氣蓬勃,但是妻子卻已不在人世。所以,他才想起彼此經歷過的日常瑣事,讀書、寫字,以及她的笑容:
「原來,妳已經離開我這麼久了。」
有些記憶,可能藏得很深,卻說得很淺。
根據歸有光〈請敕命事略〉記載:
魏氏從小生長在有錢人家,過著千金大小姐一般的生活,按道理在家靠爸爸養,出嫁靠老公養,但歸有光實在窮到只剩下才華可以說嘴,魏氏不得不捲起袖子,
親自操持家務。
難得的是,魏氏逢年過節回到娘家,從來不會抱怨婚後的貧困生活,一直到魏氏母親派人探望才發現,原來這一對年輕夫妻的經濟狀況與居住品質,差到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或許是愧疚、也或許是難堪,以及對未來的徬徨,歸有光應該不只一次向自己的妻子道歉:「對不起,我太窮了。」但魏氏始終笑笑地安慰:
吾日觀君,殆非今世人,丈夫當自立,何憂目前貧困乎?
每天看著眼前這位只會讀書的男人,魏氏竟然越看越有信心,認為歸有光絕對有機會一展長才,不應該憂慮眼前,而是要珍惜現在、看向未來。
同樂容易,共苦艱難。
相信歸有光一定也對魏氏很好,兩人相處始終和諧快樂,心靈的富足,讓她忽略物質的貧乏,生活可以沒有錢和米,但不能沒有我和你。
在魏氏過世後,歸有光又因婢女寒花的死亡,而想起了兩次妻子的微笑。
寒花是一個可愛的雙馬尾小蘿莉,跟著魏氏嫁進歸有光家中,真是令人羨慕歸有光,窮沒關係,有老婆和小蘿莉的陪伴,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人生勝利組了。
可愛的小蘿莉寒花平常有點貪吃,有天剝了滿滿一盆荸薺,卻死也不給歸有光吃,讓歸有光追著她滿屋子跑。
這時候,魏氏笑了。
寒花年紀小,老愛靠著桌子吃飯,然後不自覺地東看看、西看看,對歸有光的破舊房子充滿好奇,可能那一個滿臉問號的模樣萌到不行。
魏氏又笑了。
寒花死時,歸有光雖然在寫這一位曾經共度幸福生活的婢女,但應該也是回憶這兩次微笑吧!
後來有一年清明時節,歸有光夢見了魏氏,夢中的兩人沐浴在愛與幸福裡面,他正沉浸其中時,卻被外面的鼓聲打斷美夢,陡然驚醒,歸有光回到了沒有魏氏的現實。
自從魏氏離開人世,歸有光說,自己已經三十多年沒有在夢裡見到她了,理由是:
俗以為淚著殮時衣,不夢也。
一旦流下太多眼淚,死者深怕又一次讓生者傷心,於是不再入夢。
◎【一句話複習】〈項脊軒志〉──「宅男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