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相遇之謎《所有相遇,都是靈魂的思念》《靈魂的出生前計畫》
所有相遇,都是靈魂的思念:用十一萬個大禮拜,獻給讀者的生命之書
●祕密通道
一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祕密,才能巧妙地度過一生?這佛光閃閃的高原,三步兩步便是天堂,卻仍有那麼多人,因心事過重,而走不動。--倉央嘉措
雪雁站在大昭寺廣場,注視著這個煨桑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從大昭寺出發,沿著八廓街轉經,每次回到大昭寺廣場,都會發現這個煨桑爐不太尋常。
剛開始,轉經的藏人把松枝丟進煨桑爐焚燒,成團的濃煙從爐頂竄出後,會慢慢裊裊上升往四面八方移動,漸漸分裂成幾縷輕煙後,便融入空氣化為無形。但雪雁在八廓街轉了一圈又一圈,每次回到大昭寺廣場觀察這一團白煙,都會發現最後總有一絲透明到幾乎看不見的輕煙,彷彿有生命似地飄呀飄,停佇在大昭寺廣場旁一棵已經沒有生機、只剩下一截樹樁的老樹上。老樹的毛孔輕輕張開,把那一縷輕煙吸了進去。
雪雁想起來拉薩之前做的夢,有一棵老樹搖晃著枝幹,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她說,這或許是夢中的徵兆。她決定不再轉經,走到煨桑爐旁這棵早已乾枯的老樹,目不轉睛凝望著,把目光定位在吸進白色桑煙的樹皮上。
很明顯,它已經死去一段很長的時間,而且在死前似乎曾被火嚴重灼傷,雪雁感受得到那劇烈的痛苦。時間的巨獸無情啃咬老樹的舊傷,從焦黑的色澤、殘留的大大小小坑洞,以及一道道被侵蝕的深溝裂紋,可以看出它死前仍然努力掙扎,企圖奮力一搏。
雪雁注視著老樹身上的坑洞,越走越近,有一股力量莫名牽引著她往裡面鑽,好像要把她吸進去似的。她往後退了幾步,刻意拉開距離遠觀這些坑洞,心裡刺刺癢癢的,許多複雜的心緒像跑馬燈一個接一個跳出來亂竄,就像煨桑爐裡的松枝一旦被點燃,就會化成桑煙找到出口竄出去一樣。
雪雁的腦海中突然迸出一個男人的臉,一個她再也不願想起的男人。一雙貪婪的眼睛貼在玻璃窗上,像野獸般盯著她瞧,鼻子因為用力過猛而被壓扁,露出嘴裡的一口黃牙,哈著氣緊貼著玻璃喘息,好像隨時就會衝破玻璃撲倒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啃咬的夢魘,這麼多年來一直若有似無糾纏著她。她以為自己藏得很深,就算偶爾想起,也只是當成噩夢,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地輕輕甩開。而今,這個緊緊包裹在記憶深處的祕密,居然在凝望這棵死去老樹的坑洞時竄出來了。
「已經死去的我,在這個夢魘裡重新復活了嗎?」雪雁搓搓心尖,胸口隱隱作痛,她盯著滲入老樹坑洞的桑煙,反覆思索著。很顯然,這不過是一個曾經活過又慘痛死去的生命所遺留下來的遺跡罷了。但是,為什麼它還殘留在這裡?仔細觀察,殘破的樹身被繫上白色的哈達,上面還豎立著幾塊石板,上頭雕刻著經文,路過的藏人會朝這醜陋不起眼的樹幹低頭喃喃自語,離開時,還會撒幾顆青稞穀粒作為供養。
一棵死去的樹,還繼續被藏人懷念著,這和旁邊的大昭寺有什麼關係?雪雁微微轉身,抬頭望著大昭寺的金頂,中午熾烈的陽光反射,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她瞇起眼,眼角餘光掃視綁著白色哈達的樹樁,倏地閃過一個女人的幻影。
她嚇了一跳,揉揉眼睛,再度睜開雙眼時,卻什麼也沒發現。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忍不住伸出手觸摸樹身上的裂痕。
她感到一種寧死也不願妥協的心酸。這棵歷經風霜的樹幹,表面斑駁的裂痕已經風化成一層像盔甲般的硬殼。原本高聳的樹身已被削去半截,就像死去的戰士仍堅忍地跪在地上,不願倒下。但不管它如何頑強抵抗,都不可能再出現任何生機。
老樹很早就死了,底層的生命卻依舊如此強韌。雪雁心生敬意,輕輕觸摸這些被狠狠撕裂的紋路,指尖感到微微刺痛。如果這些裂痕像人們心上的傷痕,一定沒有修復,或者根本無法修復,才會結成如此粗劣似盔甲的硬皮。傷痕硬掉了,表面凝固不動、穿上一層防衛的外衣,從此卻永遠停留在受傷的那一刻。日子久了,反而以為它本來就長這個樣子,忘了它真正的模樣。
雪雁不知不覺想起了父母,心底突然開始燃燒。如果她換個家庭、換個父母,她會成為怎樣的女孩呢?就像眼前這棵寧死不屈的老樹,在還未受傷之前,一定也曾經年輕、曾經英姿煥發,曾經用茂密的枝葉擁抱過拉薩的天空吧。
雪雁的目光往上游移,大昭寺廣場兩邊的房子,藏紅色屋頂上懸掛的紅、黃、藍、白、綠五色小旗子,正隨著輕風飛揚舞動,好像五匹小馬乘著風在空中奔騰。拉薩是彩色的,白牆紅瓦配上這種五色小旗子,在八廓街隨處可見,旗子上印著經文和各種祈福圖騰。當五匹小馬隨著風起跑時,似乎把祝福傳送到空中,甚至更遠更遠的地方。
雪雁想像自己就是這棵老樹年輕的模樣,忍不住張開雙臂擁抱著天空,隨著五種顏色的小馬起舞。她剛從台灣飛來拉薩,還沒有仔細觀看這座城市。拉薩的天空非常的藍,是很純粹的湛藍,只有幾朵白雲在空中互相追逐。空氣很乾,到處瀰漫著酥油的奶香,太陽光線很強,幾乎把水氣都蒸發光了。環繞拉薩城的高山光禿禿的,粗獷中帶著野性的原始力量,像是與沒穿衣服的人裸身相見,卻不會讓人感到害羞不自在。
雪雁的目光,從空中逐漸游移到地面,成群的藏人沿著八廓街磕頭、轉經輪,像一條河流密密麻麻地湧動著。攢動的人頭,就像河裡的小船,正在尋找靠岸的碼頭,偶爾停下來,在八廓街上的煨桑爐丟進幾把松枝焚燒,在爐裡撒上糌粑粉和青稞粒作為供品之後,又繼續趕路。八廓街上有好幾個煨桑爐,但雪雁的視線停了下來,像探照燈直接落在大昭寺廣場這個靠近老樹的煨桑爐,爐內竄出的白色濃煙還是若隱若現地飄向老樹。她的目光沿著那些桑煙慢慢飄動,最後黏在老樹斑剝的樹皮上,她感覺自己的毛細孔也像老樹一樣,張開嘴巴把桑煙吸了進去。
雪雁挺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些透明的輕煙一部分滲入老樹的樹皮,一部分包圍著她,緩緩移動。雪雁隨著輕煙的牽引走到老樹的另一側,驀然間,她看到樹身的坑洞和坑洞之間,有個早已枯萎的凸出枝幹,像是一雙歷經滄桑的手。這雙手作勢向前,似乎在尋找什麼支持。一種複雜的疼惜撲上雪雁的心頭,一股從體內爆發而出的衝動,使得她彎下身,伸手握住了這雙手……
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一股奇怪的電流沿著雪雁的手指穿越胸口,劇烈的心痛讓她差點放聲大叫。
雪雁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一根柳條卻同時在這個瞬間,從死寂的枯木旁邊一棵翠綠的柳樹上掉下來。
雪雁望著掉在地上的柳條,還來不及想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身旁就出現了一個老婦人,對她說:
「恭喜妳,妳是公主柳所揀選的人,撿起掉在樹下的柳條吧!公主柳會把妳需要知道的訊息告訴妳。」
●見與不見
儘管甲木薩一再向雪雁解釋,柳洞裡的文成公主,包括進入洞裡的一切,都只是她和文成公主的靈魂光線交織所產生的幻象,但柳洞裡的文成公主是那麼栩栩如生,在她眼前躍現,像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愛、有脾氣的小姑娘,反倒眼前的文成公主雕像死氣沉沉,顯得虛假不真實。短短幾個鐘頭,在柳樹下發生的一切,已經像老樹身上的硬痕,深深地鏤刻在她的心版上。
她陷入沉思,直到有一雙手,在她的面前用力揮舞:「請往前走好嗎?妳堵在這裡,後面都塞車了。」
雪雁趕緊側身,讓朝拜的人潮順流通過。回頭一瞧,一雙又大又黑,柔和而炯炯有光的眼睛,從兩道濃濃的長眉毛下面,帶著暖洋洋的笑意,與她對望。
噢,是個藏族青年,雪雁的臉紅了,回報以靦腆的笑臉。從他穿著傳統藏服,黝黑的膚色,雙頰帶著藏族特有的緋紅,盤在頭上的髮辮和辮間的紅色絲穗,雪雁猜想,那應該是康巴漢子特有的英雄結。
藏族青年的眼睛閃耀著快活和慧黠的光芒,低下頭,調皮地逗她:「妳到底在看什麼呀?看文成公主,還是赤尊公主?」
雪雁這才驚覺,原來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的身旁,還有另一個女人。她問藏族青年,那個女人是不是他口中的赤尊公主?赤尊公主又是誰呢?
藏族青年側著頭想了一下,用手指數了數,忍住笑意說:「赤尊公主是尼泊爾公主,她是松贊干布第幾個老婆,我也忘了。反正論順序輩分,她排在文成公主的前面就對了。」
雪雁往旁邊挪了一步,看到赤尊公主頭上綁著一條頭巾,嘴角上揚,倒像個挺有個性的邊疆女孩,是那種愛上一個人就義無反顧,大膽地愛,大膽地恨,對感情毫不保留的女孩。
「松贊干布比較愛文成公主,還是赤尊公主呢?」雪雁觀察到文成公主手上拿著碗,赤尊公主卻拿著法器,兩個人的地位明顯不同啊。
藏族青年愣了一下,可能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他盯住雪雁的臉,久久沒有回答。雪雁滿臉通紅,害羞地別過臉,假裝看別的地方,覺得自己問得太直白了,這下子可尷尬了。
耳邊隨即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藏族青年移動步子,走到雪雁面前,用通透坦率的眼神,再次直視她的臉,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松贊干布到底比較愛文成公主還是赤尊公主,藏人應該沒有這種疑問啊。藏人對愛是很寬的,愛就是愛,愛一個、兩個、甚至三個,都一樣愛呀,哪有這種糾結呢。」
雪雁訝異地望著眼前這位藏族青年,他身上每一吋細胞都帶著喜悅的笑容,散發著無拘無束的風采。藏族的開朗是天生的,自自然然,渾然天成。如果一個男人同時愛三個女人,作為女人聽了可能會很生氣。但為什麼從這個藏族青年的口中說出來卻那麼的健康、明朗,天經地義?
或許是巧合,藏族青年站在文成公主塑像前,文成公主的眼神正好直視著他,看起來就像雪雁所畫的那幅圖畫。
「文成公主朝向的男人,是一個藏族青年?」猛然跳出來的影像,讓雪雁吃了一驚。定睛一看,這個藏族青年的身影經過燈光反射,停留在文成公主的胸部,導致文成公主的胸口──正確地說,是乳房的位置產生了陰影。一個女人的乳房有陰影,應該是對愛產生了陰影吧。
雪雁挺起胸膛,想起她在柳樹下畫的☉。甲木薩說得沒錯,不管她當初來拉薩是為了什麼,當她和文成公主的靈魂光線交融時,不管她願不願意、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就開始發生了。
雪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咀嚼著初來拉薩所發生的一切,她要花多少時間,用什麼方法,才有辦法釐清,找到真正的答案呢?如果這一切如甲木薩所言都只是幻象,她這麼執著地往裡頭鑽,會不會太過癡傻?她敲敲自己的腦袋,猛然警醒,卻見那個藏族青年已經離開她的視線。
■瞬間轉換到新生命之中──我的故事
我曾自行創業當行銷顧問,我還滿喜歡工作中的某些部分,卻也未曾有過太大的成就感。我想就算我消失在地球表面,也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我一直很渴望創造「專屬於我」的世界,但也沒有什麼想法或作為。
我的背景相當普通:來自美國俄亥俄州郊區的普通家庭,受過以科學方法為基礎的一般教育。這樣的我,第一次想到要探索自己生命獨特的意義。我告訴身邊的親友,說我感覺到有個呼喚,但不確定是什麼,我去找專業諮商師、做了性向分析測驗,卻一點幫助也沒有。
最後,我決定跳脫一般的框架來思考:找個靈媒吧。
我在二○○三年五月七日與這位靈媒會面,只向她透露了一點點自己的事。她向我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指導靈。透過她,我得以與我的指導靈對話。他對我的一切知之甚詳,不止是我做過的事,還包括我所想、所感覺到的一切。比方說,他提到了在五年前我對神所做的一個禱告內容。那是個非常難熬的時刻,我向神發出了求助。我的指導靈告訴我,當時有好幾個非肉身的存有對我伸出了援手。而我則是目瞪口呆。
我急於想了解自己此生經歷的痛苦所為何來,便詢問指導靈我面臨過的幾個重大挑戰。我小的時候受到母親嚴重的精神虐待,受虐次數頻繁。他們向我解釋,這些挑戰都是我在出生前便計畫好的,並非為了要受苦,而是為了藉此而有所成長。
我與母親的靈魂在這場經歷中大部分的情節規畫,是奠基於我們前世的經歷。前世裡我是個女人,母親當時則是我的兒子,我的婚姻狀況非常糟糕。最後我讓自己脫離了婚姻,並帶著兒子一起出走。但是離開丈夫,卻讓我和兒子深陷貧窮。我兒子不但把貧窮的生活怪罪在我身上,更深深地憎恨我。我死的時候年紀不大,而兒子雖然在我過世時已經成年,卻一個人孤伶伶地過著貧窮的生活。他覺得被我拋棄了。因此,他的憤怒化成了他靈魂的一部分,變成了他的靈魂亟欲療癒的一股能量。出於愛,我的靈魂選擇給他的靈魂一個機會來療癒這份憤怒,而這個機會就是讓我們母子的角色對調。
想達到這樣的療癒,並且將其意義發揮至最大,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讓我前世的兒子能夠以行動來發洩他的怒氣。為什麼?因為最強大的療癒會發生在當你感覺到負面情緒蠢動,但你最終卻選擇不付諸於實際行動之時。壓抑是種選擇,它讓你將「負面」情緒趕出你所能覺知到的意識。如果我前世的兒子不能處在一個力量高過於我的位置上,那麼他可能就沒有機會去真正選擇他究竟要或不要表達他的憤怒。這就是我們靈魂的計畫──一場我在出生前就同意了的計畫。
聽到這裡,我全身戰慄不已。我的意識頭腦完全不知道出生前計畫這回事,卻直覺感應到他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當時我還無法理解,但這次的靈媒諮詢卻開啟了我走向了驚人的靈性覺醒。我後來才了解到,這樣的覺醒其實是一種「憶起」:憶起我的內在靈魂是誰,更明確地說,是憶起了我計畫自己要在這世界裡要做的事
■自殺竟是為了獲得希望?──潘蜜拉及約書亞的解讀
在與卡洛琳的對話中,我感受到她對卡麥隆深深的愛,以及她所承受的巨大痛苦。潘蜜拉告訴我,她可以呼喚卡麥隆前來。這是卡麥隆死後,卡洛琳與他的首次對話。我知道她非常渴望能和卡麥隆說話,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向他發問許多待解的疑問。我希望以下這段與卡麥隆及約書亞的對話,能為卡洛琳以及其他因自殺而失去親人的人,帶來療癒。
「你為什麼要自殺?」卡洛琳一開口就問卡麥隆這個問題,這四年來她一直想知道答案。每當夜深人靜,她不知道要問自己這個問題多少次。現在她提出這個問題,不是質問,而是真心想要了解。
「首先,我非常抱歉我的離開讓妳和其他人這麼痛苦、這麼難過。」卡麥隆說道:「我從來沒有想要傷害妳。我選擇自殺的時候,完全找不到其他解脫方式。我走投無路,只想要趕快了結,我想要一次把所有憂鬱都徹底給結束掉。其實我在之前就已經想過自殺,不過那也一樣是因為我走投無路。」
「我很愛妳,而且非常在乎妳。」卡麥隆對卡洛琳說:「我的行為是我自己的選擇,妳不需要自責。其實到處都有希望,妳知道的。這是我在死後到了這裡才學到的。每個人都有希望,如果你願意接受幫助、向外求援,你就能離開那個黑暗的角落。我現在知道了,因為他們幫了我很多。
「我剛到這裡時非常困惑、混亂。我在自殺時完全沒想到死後還有另一個世界。不過在我到達時,指導靈出現召喚我靠近他們。能見到他們的我真的很幸運。我請他們協助我,所以他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已經來到了彼岸世界。』他們這麼對我說,而我因為太難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還帶我去看了我的屍體,讓我相信自己真的已經死了。當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因為自殺時的我完全處於焦慮恐慌的狀態。
「在我來到了死後的世界,指導靈帶我去了恢復區。剛開始那段時間非常難熬。我好想回到人世、回到妳、家人和朋友的身邊。我滿心後悔,慌亂不已,根本無法平靜下來。我經常回去找妳和我的朋友,我好想跟他們說話,讓他們知道我就在他們身邊。有些人聽得見,有些人我沒辦法接觸,還有另外一些我是在夢境中和他們相見。
「我和妳當然有過接觸,我們在夢裡有過幾次非常深入的談話。妳非常傷心,滿腹疑問。談話過程中我的指導靈得站在我旁邊,因為我自己也充滿了悲傷與哀痛。我只想要回到妳身邊再努力看看。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自己真的自殺死了,我真的拋下自己的人生一死了之,現在我得重頭再來過了。在我們的談話中,我一直試著要告訴你,我真的很感激妳是我的母親,而妳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沒有任何人對不起我。我希望自己這個念頭能夠幫助其他想要自殺的人。」
卡麥隆的話深深感動了我。我很難過他不只在世時苦苦掙扎,就連到了死後世界回歸靈魂的過程中,也吃了不少苦。不過我很開心的是,他的指導靈在彼岸入口迎接他,而儘管他在困惑不已的狀態下,還是能夠看見他們。
「你後悔結束自己的生命嗎?」卡洛琳問卡麥隆。
「是的,非常後悔。」他回答:「我來到這裡之後,才看到我所拋棄的人生中其實有各種可能性,如果當初我選擇活下去,故事還是有很多可能的選項可以發展。發現這點其實讓人很難受。不過陪在我身邊的指導靈非常有技巧,他們讓我知道,犯錯並沒有關係,一直責怪自己也於事無補,還有,就算你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你永遠都還有其他機會,神是慈愛寬宥的。我很感激有他們的幫助,現在我已經慢慢克服了自己悔恨和罪惡感。
「我一直想要告訴妳我很愛妳,還有我很抱歉,我犯了錯,而我很想回到妳身邊。我很沮喪自己沒辦法用正常的方式和妳說話。當時的我很想不開,但我也想讓妳知道,現在的我過得很好。
「媽,妳必須完完全全接受我的死。我知道這很難,但這是妳唯一能繼續好好活下去的方式。我希望妳能對我的死完全釋懷,讓妳的心平靜。我希望妳能看見,是我自己做了這個決定。我要為自殺的舉動負完全的責任,而我也想要這麼做,我不希望被人看作是受害者。妳可以想念我,但別再去想『要是當初我怎麼怎麼做,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放下吧。我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我已經回不去了。我希望和妳在新的層次上合作,讓世界有所不同,我們可以幫助其他青少年,讓他們不要輕易結束自己的生命。」
■自殺只是靈魂的選擇
「自殺並沒有錯,」約書亞如是說道:「對靈魂來說,自殺純粹只是一種選擇,也不一定是最糟糕的選項。
「有時候人會困在某種情緒或思緒之中無法自拔,若不採取激烈的處置,很難跳脫出來。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改變。若你困在某種思緒狀態中很長一段時間,就會變得難以忍受,這時生命就會強迫你去做些什麼來改變,即便是結束自己的生命。
「以卡麥隆為例,他陷入深深的憂鬱中,嘗試了各種方法想要跳脫。他已經盡了全力來面對這個痛苦的情緒狀態。他的脾氣狂暴,同時又有著非常敏感、善良的一面,這讓他難以平衡。再加上他內心還有一份他不敢去面對的憤怒情緒,所以他的能量卡住動彈不得,最後他已經無法維持與自己內在感覺的自然交流,所以把自己關閉起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行屍走肉。表面上他是因為憂鬱症而自殺,但實際上這也是一種希望:希望能夠獲得改變,任何一種改變。
「如果他沒有自殺,現在的他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療癒呢?這我們無法確定。但我們知道的是,在他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後,他立刻就找回了自己的感情。他在震驚之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所愛的人身邊。當他還活在肉身之中,他感覺不到自己對他們的愛;當他死了,他才又再次找回自己完整的愛,從靈魂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自殺迫使卡麥隆有了改變,而在他的案例中,這個狀況可說非常成功。對他的靈魂來說,自殺是個轉捩點。
「但這個方式並非對每個人都有用。每個人對自殺的反應不同。我並不是建議在這個案例中應該採取自殺的做法,只是說明從靈魂的角度來看,沒有哪個舉動絕對是錯誤或有罪的。最深沉的自我背叛可以讓人重新認清自己,最黑暗的地方也可能是邁向光明的起始點。你瞧,靈魂進化不一定是直線進行的,它會運用不同階層的明暗來創造各種面向與變化。
「我這麼說的目的是希望消除傳統上對自殺的批判,認為結束自己的生命是件罪大惡極的事。神或靈魂並不這麼覺得。神對那些結束自己生命人懷抱著最大的憐憫。在彼岸世界裡永遠都有人願意幫助他們,他們從來沒有被棄而不顧。」
「約書亞,靈魂是否會在出生前計畫中安排自殺?若是,為什麼會有人同意和計畫了要自殺的人一起經歷人生呢?」
「靈魂不會在出生前就計畫好要自殺,」約書亞說道:「靈魂在自己的人生藍圖中安排了某些特定事件,還有一些是根據肉身人格所做的選擇而產生的可能狀況。但自殺從來都不是計畫好一定會發生的特定事件,而是一種可能的選擇,且在某些狀況下的可能性很高。
「約書亞,人在自殺後會發生什麼事?」
「這要看個人的心智程度來決定,但是無論如何都一定有人會來協助。指導靈會出現,向逝者說明狀況,並且幫助他們前往所謂的恢復區。不過,有些靈魂聽不見、也看不見他們的指導靈,因為他們太過沉溺於自身狀態及憂慮的思緒之中。他們可能會毫無目的地遊蕩一段時間,直到找到光的所在。而這個恢復區可以幫助他們來面對自己所做的事、正視自殺背後的原因,並找到方法來處理隱藏在之下的傷痛和情緒。」
「他們會繼續學習相同的課題嗎?」
「是的,他們會在不同的狀況下學習相同的課題。」
「約書亞,在卡麥隆自殺後,卡洛琳的靈魂針對自己的出生前計畫做了哪些調整?因為卡麥隆無法繼續扮演她兒子,所以她的靈魂是不是會另找一個人,來讓卡洛琳學習原本卡麥隆要教導她的課題?若是,這些課題又是什麼?」
「的確,卡洛琳的靈魂是在卡麥隆死後做了一些調整。她經歷了一段密集劇烈的心理成長過程。這份激烈的情感啟動了另一種不同的計畫。生命計畫就像是一張充滿了各種可能性的網,在卡麥隆死後,其中某些可能性開始發亮,並受到啟動。這些可能性起初沒那麼明顯,現在則比較實際可見了。
「至於另找一個人來代替卡麥隆教導卡洛琳相同的課題,這應該是不太會出現的狀況。應該說,她以非常激烈的方式學習到了原本該學習的課題,她的功課難度增加了。也就是說,其所帶來的內在成長也更為顯著。卡洛琳在這世想學習的是保持真我,不要因為照顧他人而放棄太多的自己,並且不要太急著付諸行動,反而是要學習放鬆、放下,讓生命自己找到方向。原本如果卡麥隆還活著,她會慢慢學習到這些,但現在她以更急速、更強烈的方式學到了。路途變得更加險陡,但是卻能夠引導她看見另一番美妙的風景。
「此外,在人活著的期間,生命藍圖也隨時被檢視著並進行微調。」約書亞補充,「有時我們會訂出新的計畫,不過這些計畫原本就是以一種可能的替代方案存在著。我知道這從人類的觀點來看是有點讓人搞不懂,但是神的思維無遠弗屆,就算只是一段人生,也存在著無限的可能。」
■關於自殺的療癒
我問約書亞,面對摯愛的親人自殺身亡,那些人該如何療癒心中通常會出現的罪惡感和自責的情緒?
「罪惡感和自責都是人對自殺產生的反應。起初,這兩種情緒幾乎會全面攻占人的身心。請不要對抗這些情緒。一旦你願意敞開自己,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來看待發生的事,你就不會再被這些情緒困擾了。通常這些情緒會讓你看見摯愛親友的另一面。慢慢的你就會了解,他們的生命屬於他們自己,他們的靈魂也只對他們自己負責,即便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要幫助他們改變或恢復,最終掌握他們人生的方向,還是他們自己。
「你會慢慢了解你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但是你無法阻止他們自殺。對那些考慮要自殺的人來說,他們自有做出選擇的決策過程。這是他們的選擇,尊重他們。說到底,罪惡感與自責其實也是一種對自身力量的高估。沒有人有這樣的力量。接受並尊重他人的人性,這能夠幫助你釋放罪惡感和自責的情緒。」
「約書亞,通常被留下的人都會對自殺的親友感到憤怒,我們要如何療癒這樣的憤怒?還有該如何處理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思念?」
「療癒真正的意思是什麼?」約書亞指出,「療癒並不代表一個人能回到事情尚未發生前的狀態。療癒,其實就是改變。真正的療癒,代表的是完全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即便這些事情依然讓你感到傷痛。當你接受了已經發生的事,你就能夠平靜地容許心中哀悼與憤怒的情緒洶湧,也讓罪惡感與自責的思緒翻騰,卻不會一味沉溺其中。
「從親人的自殺中恢復絕對是可能的。當然,你對人生的感受不會再像過去一樣了。在你經歷了哀悼的過程,心中的罪惡感和自責也不再緊緊抓住你不放,你就能認真思考、保持平靜,真正開始回味收藏過去快樂的時光。終有一天,你將能深深感激已逝的親人曾經出現在你的人生中,並在心底誠摯祝福這位遠去的親人一切安好,重新讓生活重心回到自己身上,去做那些讓你感到快樂、充實的事情。這就是真正的療癒。
「憤怒是哀悼過程中必然會出現的情緒,伴隨出現的還有思念。對於憤怒的情緒,很重要的是你必須允許自己感覺到它的存在,並用安全的方式發洩出來。如果你這麼做了,你就會發現隱藏在憤怒之下的其實是痛苦,當你觸碰到這份痛苦,你就會開始哭泣。這是好事。哭泣是種釋放,非常具有療癒效果。
「至於思念摯愛的已逝親人,這是種誠摯的感情,你只需要去感受就好,不要抗拒。盡情把眼淚流乾,這麼做能夠洗滌你的內心。思念將會一直都在,但它的內涵將會有所不同。它割人的銳利邊角會漸漸圓潤起來。」
「約書亞,請你對那些正在考慮要自殺的人說些話。」
「自殺是種選擇。在高度進化的社會中,有自殺念頭的人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拿出來與諮商師討論,再決定要不要進行。治療師會對此保持開放接受的心態,不會在一開始就立刻將這個選項排除在外。這麼做,反而對這些人比較有幫助,也能讓他們放下自殺的念頭,思考其他可能的解決方式。
「對於那些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人,我想對你們說的是,不要因為自己有這個念頭而感到羞愧,你只是在尋找一種跳脫痛苦的方式而已。我要告訴你們,無論你們做了任何事,神對你們的愛都不會改變。你永遠都能找到幫助,無論是在人世還是在彼岸。神和靈魂對自殺完全沒有譴責,反而是對考慮這個選項的人充滿了仁慈與同情。若人們願意讓自殺成為一種可能的解決途徑,就會發現自殺的人數將開始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