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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06600008

舞臺【直木賞西加奈子最光明作品,現代歡樂版《人間失格》】

作者 西加奈子
出版日 2017-11-01
定價 $280
優惠價 79折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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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直木賞得主西加奈子最光明、最充滿未來的作品!

*《日本經濟新聞》《朝日新聞》專文推薦、書評網站「讀書meter」超過一千筆好評;讀者盛讚:本書可說是現代歡樂版《人間失格》!

*這是一個「為了讓自己好好成為自己」的故事。人生就像永不落幕的舞臺,不是卸下面具才叫做自己,而是接受自己的不同面向,享受扮演不同角色的樂趣。

繁體中文版獨家!特別收錄作者訪談及手繪曼哈頓地圖,讓讀者更了解《舞臺》的魅力所在!

2015年摘下直木賞、四度入選本屋大賞的當紅作家西加奈子最光明、最充滿未來的作品!

讀者盛讚:本書是現代歡樂版《人間失格》!

才沒有什麼「展現自我的本來樣貌」,

扮演各種角色、在各種舞臺粉墨登場的我就是最棒的!

29歲的無業廢青──葉太,為了某個目的,決心前往紐約旅行!這不但是他第一次出國,更是第一次一個人出國。超愛面子、超在意他人眼光的葉太,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觀光客,連旅遊書的資訊都背得滾瓜爛熟。所有的選擇和決定,都是為了日後能讓人稱讚:這才叫「品味紐約」!

沒想到,才開始觀光的第一天,葉太的背包就被搶了!護照、皮夾、信用卡,連行李箱的鑰匙都沒了,但深受虛榮心和羞恥心束縛的葉太,卻因為覺得第一天就被搶太遜了,竟然沒去求助,打算就這樣繼續紐約之旅?!

這起突發事件雖然幾乎把葉太逼到絕路,但他也因此有機會和內心的種種矛盾正面對決。某天,葉太無意間來到九一一事件原址,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懾了他,而某人的終於現身,更是讓葉太不得正視那個始終無法面對的結……

在世界這個舞臺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疲累或多或少,但沒有人能拒演。
舞臺,永不落幕。

◆各界推薦

〔讀者★★★★★推薦〕本書是現代歡樂版《人間失格》!

■ 可說是現代歡樂版的《人間失格》,再加上作者特有的輕快筆調,與那種不管人物多誇張都很理所當然的風格,讓人想一讀再讀!

■ 本書所觸碰到的,其實是每個人心底那些不想讓別人知曉的部分。相對於現在流行的「展現自己本來的面貌」,本書則是反過來說:「有所粉飾的自己最棒!」這部作品告訴我們,才沒有什麼「原本的自己」,在人群中扮演各種角色的我就已經非常棒了!

■ 意外地讓人有共鳴!有時甚至覺得是在讀自己的故事。

■ 到中段時,故事進行的速度一下子加快許多,就連讀者的心也跟著倉皇的葉太一起在紐約街頭奔馳!

■ 覺得主角「不受控」的程度幾乎要超出作者設定般,翻頁的同時忍不住也捏把冷汗;而在許多意義上,我們和主角、「這裡」和「那裡」,都不過是一線之隔。

■ 把旅遊指南的內容和小說情節巧妙結合在一起,讓整個故事的氛圍更為完整,這種冷靜與熱情的調和相當特別,也更讓人能進入故事裡。

■ 寫得真好;不,應該說作者對於人心隱密處那些皺摺的描寫簡直細緻到恐怖的程度,幾乎讓人覺得不忍卒睹,但讀完就會對作者中毒了(笑)。

作者 
西加奈子

1977年出生於伊朗德黑蘭,在開羅和大阪長大。2004年以《葵》一書出道、2006年以《櫻》獲得本屋大賞第10名、2007年以《通天閣》獲得第24屆織田作之助賞、2013年以《笑福面》獲得第1屆河合隼雄物語賞、本屋大賞第5名;2015年以《莎拉巴!》一書獲得第152屆直木賞和本屋大賞第2名;2017年再度以《i》獲本屋大賞第7名。另著有《漁港的肉子》《黃色大象》《圓桌》等書。

西加奈子是一位創作能量豐沛且多產的作家,以作家身分出道至今不過十餘年,已出版三十部作品。小時候從伊朗到大阪到埃及再回到大阪的經歷,讓她一方面感受到文化衝擊所帶來的困惑,一方面也因此擁有優於常人的觀察力,使得她所寫出的故事雖沒有複雜多變的轉折,卻有動人的細節,且字裡行間充滿關西人的爽朗活潑;尤其擅長描寫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理和日常家庭生活中的許多不可思議。即使是常人看來支離破碎的家庭關係或坎坷的成長歷程,卻仍能散發出許多溫暖的微光,讓人安心、擁有前進的勇氣,而這也正是西加奈子的小說最能打動人心的關鍵。

譯者 
林佩瑾  

畢業於淡江大學應用日語系,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專職譯者。譯作涵蓋ACG、實用書及文學小說,包括《絕叫》《漁港的肉子》《美丘》《轉轉》《怪笑小說》《毒笑小說》《你是北極星》等。
聯絡信箱:kagamin1009@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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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06600008
ISBN:9789861336374
208頁,25開,中翻,平裝,單色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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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直到二十九歲,葉太才首度來到紐約,這是他第一次單獨旅行;而今天,是他的第一個觀光日。

別得意忘形、別得意忘形,葉太不斷告誡自己,嘴角卻不爭氣地上揚。國中二年級時,班上最可愛的女同學在情人節送他巧克力,當時他也笑得合不攏嘴;在那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情了。

從飯店徒步僅僅一個街區,就是星巴克;再往前走兩個街區,也有一家招牌上寫著「CAFÉ」的餐廳;然而,葉太無視這一切,徘徊了好幾個街區,到頭來,進了離飯店不過兩個街區的「○○DINER」。

當時的興奮與如今的鬱悶形成強烈對比,葉太不禁面紅耳赤。怪就怪我自己得意忘形。

誰教我得意洋洋地想著:我現在正走在第五大道!

從以前開始,葉太就認為:得意忘形的人一定會有報應。

葉太認為自己的身體一定有某種肉眼看不見的皺摺。

一般而言,外界的刺激會被細微的皺摺阻隔,無法抵達皮膚;但一旦入侵,無論怎麼撥、怎麼搖晃,就是卡在裡頭出不來。羞恥與懊悔,就這麼纏住了他。

每每葉太想起此事,總會下意識地拍打自己的身體。他一面祈求自己跟朋友一樣粗枝大葉,好活得輕鬆些;另一方面,他又下定決心,絕對不要變成那種人。

葉太的包包裡有一本沉甸甸的小說。他打算在中央公園閱讀這本書。

葉太想躺在中央公園的草地上看書!

升上國中後,他開始養成看小說的習慣。他在父親的書房找到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讀完後深受震撼。幼稚的虛榮心、強烈的羞恥心、令人感同身受的卑鄙行徑,無一不是葉太本人的寫照。

除此之外,主角葉藏的名字也令他備感親切。他祈求不要有任何同學閱讀這本書,因為葉藏跟他實在太像──不,應該說,他像極了葉藏。

葉太感謝太宰治寫下這部作品。他認定這是太宰對自己發出的警告。此後,葉太更加注意裝瘋賣傻的力道,以免自己也遇上程咬金「竹一」。至於葉藏的繪畫天分與熱衷左派運動的部分,則與他大不相同;葉大一方面感到失望,另一方面也鬆了口氣。

太宰治的作品全部讀完後,他也開始大量閱讀其他作家的作品。不久,葉太就對小說上癮了。唯有面對小說,葉太才能敞開心房,拿出最真實的自己。有人懂我──說來算是老生常談,但他真的發自內心這麼想。他知道故事裡的人物是虛構的,但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相信那些角色。那傢伙的「現在」跟我的「現在」,都是現在進行式,葉太心想。小說不會為難葉太;葉太喜歡憑一己之好任意解釋小說的含意,將它化為自己的血肉。

即使如此喜歡小說,葉太卻從不在人前看小說。他固然討厭別人看見他「在青春期閱讀小說的模樣」,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父親。

葉太的父親是作家,筆名是鍵倖輔。

父親三十二歲出道,五十七歲過世,生前共出版小說四十餘冊,並且得了幾個重要的文學獎,是文壇舉足輕重的大老。

葉太是獨生子,多虧父親,他才能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這次的旅費也是來自父親的遺產;然而父親生前也確實帶給他諸多痛苦。或許每個青春期的男孩都活在父親的陰影下,但葉太的父親既是作家又是名人,他對父親的情感比一般男性複雜許多。

葉太以前曾試著閱讀父親的作品,不料一開場就是床戲。這深深地傷害年僅十四歲的他。他不能容忍親人以這種方式玷污自己最愛的「小說」。

他知道還有世上很多不同的作品,也明白不喜歡的書大可略過,但為何父親──如此至親之人偏偏是作家呢?葉太憎恨自己的生長環境。

不僅如此,父親還喜歡在日常生活中標榜自己是個「作家」,就是葉太討厭的那種「作者比作品還搶眼」的作家。父親是喜歡別人吹捧奉承的作家,而且對自己的「形象」也有一套標準,那就是「做作」。「去紐約玩最好住公寓式飯店,這樣才能體會紐約生活的醍醐味。」「我可不想在人潮中欣賞波洛克的畫作。」只有這種人才想講得出這種話。

由於葉太視自己為作家之子,而非富家子,因此他必須扮演理想中的「自己」。不能太招搖,也不能太不起眼,以免被人欺負;只要當個普通幽默、普通善良的人就好,並且萬萬不能被人識破真面目。

如今,葉太確定了包包裡那本小說的重要性。那是葉太心目中最特別的書,也是跟父親毫無關連的書。

我要躺在中央公園的草地上,看這本小說!

儘管這個心願實在太「紐約」,令葉太不時心虛低嚷,但唯有這個心願,他必須硬著頭皮完成。這是他最愛的作家睽違兩年的新作,看完這一本,還得再等兩年。葉太在飛機上拚命按捺翻閱的衝動,若是偷看了,「在中央公園閱讀這位作家的書」就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葉太抬頭一看,男子逆著光,所以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知道他的鬍子長至喉嚨,頭頂光禿。下一秒,葉太看見男子帶著他的包包跑走。不,不是看見,是「目送」。男子帶著葉太的黑色側背包,頭也不回,飛也似地逃離綿羊草原。

葉太終於發覺大事不妙。包包被偷走了。

葉太杵在原地,呆若木雞。他很想追過去,身體卻動不了。好,那就大叫吧。男子逃走的沿途還有一些路人,只要用力大叫,一定會有人幫忙抓住他。

坐在旁邊的情侶看看跑走的男子,又看看葉太。不只他們,葉太周圍的人,全都納悶地看著葉太及那名男子。

叫吧。可是我該叫什麼才好?

葉太腦袋一片空白。四周的人都看著葉太。從句尾上揚的音調聽來,有些人在對他發問。那些人是不是在問:「你東西被偷了嗎?」還是在問:「你認識他嗎?」不,搞不好他們問的是別的事情。

或許他們說的是:「你白痴喔,幹嘛傻傻坐著?」

情侶中的男子終於按捺不住,站起來看著葉太,並指著逃走的男子,念念有詞,看起來似乎有點生氣。那人是不是在說「快追過去!」呢?葉太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僅如此,葉太也無法大叫、無法動彈,只是坐在原地。

最後,葉太選擇了笑。他老神在在地揚起嘴角。

葉太輕佻地笑著、笑著,笑出來了。

此時的葉太,被自己此生最大的恥辱綑綁得動彈不得。

說到底,他根本不懂英文的「小偷」該怎麼說。萬一不小心說錯了,一定會被在場的美國人笑死。當然,就算用日語大叫「小偷」,只要語氣夠急迫,外國人肯定也能聽懂(畢竟有個男人拿著包包飛也似地跑走)。但葉太辦不到,因為他一路以來,都將「從容不迫」視為最高原則,絕不能在此破例。

活在各種恥辱中的葉太,原本想在中央公園的綿羊草原閱讀最愛作家的新作,包包卻被偷走,簡直是奇恥大辱。

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嗎?


葉太曾經將扁彈珠塞在牙縫,卻拿不下來;也曾經收到巧克力,卻發現脖子的痣長了根毛。但是,這些全比不上眼前的慘況。

葉太笑了。

他擠出比過去的任何假笑更開朗、更無意義、更具破壞力的賊笑,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包包?反正裡面也沒裝什麼貴重物品,沒差啦。

那個男的?他是我朋友啦,我們在鬧著玩。

在場的所有人啊,拜託你們冷靜下來,別再用看到鬼的眼神看著我了。葉太暗自祈求。


其他人見葉太動也不動地賊笑,眼神頓時由訝異轉為厭惡,好像看著什麼髒東西。

葉太還在笑。儘管他無法積極地扮演一個腦袋壞掉的男人,那也無妨,只要這副笑容能讓大家相信「那傢伙就是這種人」就好。

葉太完全不想離開;至少現在不想離開。一旦現在有了動作,周遭的人又會聚焦在葉太身上;有些人會再度對葉太說些什麼,有些人可能會竊竊私語,有些人則會笑他。

他真的把所有家當都放在那包包裡:錢包、護照、相機。葉太本來就不屑用保險箱,但此時此刻,他恨死了那家沒有保險箱的飯店,甚至還想提出告訴。但想當然耳,他只是想想而已。

這時該怎麼辦才好?回程機票早已買好,但放在包包裡;照理說,亮出護照就能通行,但護照也在包包裡。遺失護照沒關係,去日本總領事館求助就行;沒有現金也無所謂,大可等到回日本再付錢。最重要的是,領事館有日本人。葉太心知肚明,應該馬上前往領事館求救。

可是……葉太心想。承辦者一定會問他什麼時候來紐約,就算沒問,一旦調出航空公司的紀錄,就會發現葉太昨天才剛到紐約。然後,等葉太交代完來龍去脈,對方就會笑他:

「第一天就中獎(笑)。」

對方一定會瞧不起他,認為葉太簡直蠢到不行,或是投以憐憫的眼神(這樣更糟)。葉太不想這樣,他死也不想這樣。

我該怎麼辦才好?

身為一個「來到嚮往已久的紐約中央公園,但觀光第一天就被偷得精光,身上也只有一點錢的男人」,我該怎麼做才好?

從前,葉太曾經在問答網站看到這樣的疑問。

「我是女生,十四歲的國中生。我有個喜歡的人,是我同班同學,聽說他也喜歡我。這是我朋友從他朋友那邊聽來的,應該不會錯。問題來了:請問如果他向我告白,我應該怎麼回應?」

網友在問題底下給了她各種建議,例如:「我不知道妳到底想問什麼!」「喜歡就說喜歡啊!」「妳根本不需要煩惱嘛!」

葉太看著他們的發言,在內心吐槽:白痴喔!

這女生想問的不是這些。被喜歡的人告白當然值得開心,也會想跟他交往,這是真的。

然而,她想知道的是:究竟該如何表達她的心情,才是「正確的」?

葉太完全明白那位十四歲國中女生的心情,對此感到心有戚戚焉。

該怎麼回答才不會「錯」?才不會顯得「好笑」?妳想問的是這個吧?我懂我懂。

那些自以為「正常」的蠢蛋,只會說什麼:

「別人是別人,自己是自己,沒有標準答案!」

「坦率一點嘛!」

才怪。這世上當然有「標準答案」。假如那位十四歲的國中女生憑直覺「坦率」地回答:「那我們就交往吧!」這樣難道正確嗎?當然不是。應該微笑著說:「如果不嫌棄的話……」或難掩喜悅地說:「天啊,真的嗎?」

總之,確實有一定規則可循。

這個社會具有無形的行動準則,嚴格要求眾人「這樣做可以」「那樣做不行」;服裝、眼神、言行舉止,每個舉動都必須遵守行動準則,而每個人也有意無意地活在行動準則下,以免違規、做出錯誤抉擇。一旦有人稍微「越線」,其他人就會嘲笑或懼怕他,最後排擠他。

國中女生在網路上詢問「該如何回應心上人的告白」,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她不想跨越那條無形的行動準則界線,她想選擇「標準答案」,因為自己不想被取笑、敬而遠之、排擠。我們活在社會賦予的無形規範之下,久而久之,人人都失去了「自我」。

我無時無刻不在演戲。我時時刻刻都在尋求標準答案。

然而,傷腦筋的是,其實標準答案也並非「標準答案」。理想中的自己是什麼?反之又是什麼?兩者都沒有標準解答。只要心中沒有「最原始的渴望」,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標準答案。

葉太在床上動彈不得,就這樣過了約莫一小時。這不是誇飾,他真的無法動彈。我一個人安分守己,卻過得如此痛苦,這教我該怎麼活下去?有誰能了解我的辛酸、我的痛苦?

葉太偶爾會聽見護理師的腳步聲,但大家可能都不想打擾這位獨自待在亡父病房的兒子,因此無人聞問。葉太可以放膽看父親的日記,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父親的日記,說穿了就是「標準的父親日記」。換句話說,裡頭的內容都是「故意寫給別人看的」。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父親的血壓突然飆高,就這麼失去意識死了,所以日記裡沒有任何類似「遺言」的字句,只寫了「心情很平靜」「原來迎向死亡是如此寧靜而美麗的情感」之類的話。

「這什麼鬼啊!」到最後還是這麼做作。

如果這篇文章是別人寫的,應該會觸動葉太的心弦;如果是其他將死之人的日記,葉太或許會被那段話打動,搞不好還會眼泛淚光。

可是作者是父親。是那個卯足力氣「故作姿態」的父親。

父親一定希望這本日記能在自己死後順利出版。日記裡字字珠璣、心機用盡,所有文章裡,真心話恐怕一句也無。

父親已為死亡做好心理準備是真的。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忘維持最完美的形象,葉太對此深感佩服。能做作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人上人了。父親到最後還是老樣子。

葉太闔上筆記本,粗暴地丟進事先準備好的紙箱。要不要出版這本日記,應該取決於母親;日記裡有幾行感謝母親的話語,她看了鐵定喜出望外。

最後,葉太將《地球步方 紐約》扔進紙箱。「啪!」聲響意外的大,他望向《地球步方 紐約》。數秒後──

好明亮。葉太心想。亡父的病房,亡父的兒子,裝有日記的紙箱;在這之中,《地球步方 紐約》顯得特別「明亮」。它純潔無瑕、充滿夢想,而且光采奪目。

這本《地球步方 紐約》是最新版。父親應該是住院前就買好,然後特地帶進病房裡的。

他想去紐約嗎?

一思及此,葉太忽然一陣鼻酸,差點就要落淚。他吃了一驚,打從心底感到訝異,連忙左右張望(不過只有他一個人),再悄悄撫摸自己的眼角。眼淚沒跑出來。

葉太討厭父親。原本以為,就算父親死了,自己還是討厭他。

葉太本來還擔心讀了日記後,便會原諒父親,搞不好還會哭出來,但根本沒這回事。真不愧是父親,直到最後一刻都做作到極點。葉太甚至有點覺得佩服。

然而,這本《地球步方 紐約》是怎麼回事?

太明亮。太明亮了。太《地球步方 紐約》了。

「等我病好,我要去紐約。」

父親是不是懷著這種想法?即使他病入膏肓、拒絕安寧醫療、寫下為了在死後出版量身打造的做作日記,仍然沒有放棄希望。

「等我病好,我要去紐約。」

這個誠懇而純潔的心願震懾了葉太。葉動感到窒息、痛苦,只好按著胸口,細數自己的心跳,久久無法自已。

葉太將《地球步方 紐約》放進自己的包包。雖然他很討厭父親,但他不想讓人其他人看見這本書;這是父親唯一的醜態,也是最丟人的醜態,但正因為如此,也是父親最真實的樣貌。

葉太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他發誓要一輩子藏在心裡。他將《地球步方 紐約》背得滾瓜爛熟,然後用父親的錢展開此生首度的個人旅行。

多麽感人肺腑!

葉太來紐約是為了在中央公園看書,這的確是他最真實的心願,但這份心願是來自於《地球步方 紐約》。葉太在「去紐約」的願景中,找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

他想躺在中央公園看書。

葉太將自己來紐約的理由集中在這一點,除此以外的其他事情完全視而不見。回憶父親,是為了討厭父親,他希望自己討厭父親一輩子。然而如今──

「為什麼不讓我討厭你一輩子?」葉太心想。

不,不只是現在。打從在病房看到《地球步方 紐約》那一刻,葉太心中便浮現這個念頭。

「為什麼不讓我討厭你一輩子?」

如果能討厭父親一輩子該多好;不,他的確討厭父親,即使是現在,葉太也沒有原諒父親。父親很卑鄙、做作、寫假日記,連死前最後一刻都戴著假面具,連面對親人時都不肯展現自己真實的一面,然後雙腿一伸,死了。

「為什麼不讓我……」葉太以為自己要哭出來了。但是不行,如果在這裡哭了,豈不是標準的「想爸爸想到哭出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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