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真正無懼的身心防彈術:美國特勤局專家帶你提升心理素質,面對各種挑戰

〈序章 消除恐懼的良藥〉

二○○一年九月十一日

那陣聲響聽起來,就像一輛垃圾車憑空從天而降。緊接著無數金屬、玻璃和水泥碎片的震動聲在周圍迴響,把原本靜謐的九月清晨天空打出一個大洞。然而,就連我和我在美國特勤局(簡稱特勤局)紐約辦事處的同事們,都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世貿中心的七號大樓一共有四十七層樓,而特勤局的紐約辦事處正位於九樓和十樓。我今天特地提早上班,為了跟在美國海關及邊境保衛局的聯絡人藍尼見面,我希望他能協助我逮捕某個法國罪犯,我為了調查一起詐騙案正在追捕他。

第一架飛機撞上大樓時,說真的,我正忙著說服藍尼把我的嫌犯列入監視名單,我甚至沒因為這陣巨響而抬頭。「喂,藍尼!專心點。」他開始因為模糊轟隆的聲響而東張西望時,我說:「這件事很重要。」

接著,驚呼聲此起彼落。我們周圍所有人,在這一天提早進辦公室的每個人,不是慢慢站起來,就是嚇得跳起身。我們倆注意到每個人都往窗前移動,便也站起來,跟著其他人來到窗前,這場談話也自然停頓。

大家一同望向世貿雙子星大樓時,火勢已經大得難以想像。烈火沿大洞往上倒灌,完全包圍了整座高塔頂端。我無法理解伴隨眼前這場毀滅的聲響,我的大腦立刻試著尋找一個較為可能的解釋。也許是電線走火,我心想。

這時大樓的廣播系統傳來既鎮定又威嚴的嗓音:「本大樓現在開始疏散。請大家前往最近的緊急出口或樓梯間。」

廣播沒說明原因,沒提到鄰近世貿大樓的火災,也沒提到我們聽見的巨響。大家一同前往樓梯間,在往下走的路上,一陣詭異的寂靜懸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因為沒辦法從正門出去,所以我們走側門,頭頂著持續灑下的燃燒金屬,盡快奔向北塔的主要入口。

我就是在這時候聽見那陣不尋常的聲響,那是我在此地從未聽過的噪音,尤其不該這麼靠近高樓林立的紐約市中心。在扭曲金屬與粉碎玻璃組成的毀滅之聲中,我許久之後才明白,這是一架波音767噴射客機的呼嘯聲,為了將撞擊力道逼到極限,而把引擎推到最高速。幾秒後,聯合航空175號班機撞向世貿南塔。

地獄變得更為灼熱。

二號大樓的七十七樓到八十五樓之間遭到猛烈撞擊,原本就讓人難以理解的景象,瞬間化為末日場景。烈火、高溫和大塊金屬從幾百公尺的高處墜下,這時,我感覺到一隻強壯的手揪住我的手腕,把我猛力往後一拉。是我的同事麥克。我甚至沒看到那架飛機,但他看見了。

我們這時全置身於空地,毫無掩護,但立刻知道我們需要掩體,於是拔腿狂奔,退回原本所在的七號大樓。

放眼望去,一片混亂。有人奔跑,有人走路,有人只是站在原地,震驚地動彈不得。

我在飛奔途中,看到一名男子,僵在原地,瞪著上方的毀滅場景,這時,某個大型物體砸在他身上!

就這樣,他的人當場沒了,消失無蹤,連影子也不剩……

我們終於在路上遇到一群人,大約十五名特勤人員和一位主管。

「聽著!我要去裡頭幫忙,」主管說話時,他身後的兩棟大樓已陷入火海。「眼前發生的事,我們這輩子從沒見過。聽著,你們不需要去救人。如果不去,也不會有人批評你們。總之,想走的人可以走,想去的人就跟我來!」

我們陷入一片沉默。我望向雙子星大樓,大批民眾從裡頭逃出來,有些人吶喊,有些人哭泣,有些人震驚得面無表情,然後我跟幾個同事一起走上前。

與此同時,附近某人開始尖叫,然後我聽見猛然的吸氣聲。「我的天啊──」某人說:「他們在跳樓!」

我抬頭,但一開始看不懂眼前所見:一名穿著白襯衫的男子墜入空中,脖子上的領帶往後飄,看起來是紫色,也許是藍色。男子臉上有鬍鬚,面無表情地撞上雙子星大樓周圍一棟較小的建築屋頂,隨即不見蹤影。

接著,更多人跟著跳樓,恐怕數以百計。這幅畫面讓人感到莫名,天空下的不是雨,竟然是人。然後我懂了:這些人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結束生命。他們寧可跳樓,也不想活活燒死。

我回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同事凱文,他的胳臂上有道傷,血沿著傷口滴下。「凱文,我們必須想想辦法,」我說:「我們必須救人。」

「我們哪有辦法阻止那種場面?」凱文回答時,嗓音低沉,眼睛盯著陷入火海的兩棟大樓。

我記得當時聽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很生氣。我們竟然只能站在這裡,任憑這麼恐怖的事在我們眼前發生。但事實是,他說的對,我們無能為力,只能目睹這些人跳樓身亡。

這是我這輩子感到最無助的一刻。

「好吧,」我們的主管說:「我們走。」

我沒回頭看誰選擇前進、誰選擇留下。這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幫助每一個人……

碎片持續墜落,我們沒辦法進入大樓,因此在二號大樓底部的西城公路上建立了一座臨時檢傷站。救護車紛紛在路邊停靠。

「去,快往河邊走。」我們指向一旁的哈德遜河,引導能行走的倖存者前往河邊。

我們引導需要立刻就醫的人們上救護車,在能力範圍內幫他們處理傷口。但還有許多人被困在建築物裡,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在哪,也碰不到他們,這雖然讓人感到氣惱又無助,但我們還是試著努力幫助幫得了的人。

一名來向我們求助的女子表示呼吸困難。我試著用氧氣瓶給她空氣,但沒能成功,因為我已經太久沒操作了。我跪在氧氣瓶旁邊,集中精神,責罵自己笨手笨腳。我忙著接上管線,沒注意到周遭一切變得無比安靜──

我抬起頭時,才意識到每個人都不見了。

然後,高空傳來一陣詭異哀號,聽起來很明顯是鋼鐵彎曲的聲響。

聲音的變化一開始聽來緩慢,只是金屬回音在空中環繞,接著是一種象徵著全數毀滅的急速摩擦和恐怖呻吟聲。某種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我這時不算害怕,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該怕什麼。我這時候根本不知道大樓即將倒塌。根據這陣駭人的撕裂聲來判斷,我猜想,屋頂或某種龐大碎片即將沿其中一棟雙子星大樓的側邊滑落。無論物體砸落的原因是什麼,我只知道,我必須盡快找掩護!……

為了求生,我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我注意到最近的一棟建築底部有一堵水泥牆,便朝那裡奔去,還順手抓起一瓶用來幫傷患清理眼睛和嘴巴的水;我如果被活埋,也會需要水。

我匆忙跑過一家餐廳的露臺,裡頭已四下無人,我稍微停步,抓住露臺的一張金屬桌。我們在特勤局的爆裂物訓練中學過,高速墜下的玻璃能像子彈一樣輕易奪去人命。

憑藉著腎上腺素激增獲得的蠻力,我把無比沉重的金屬桌拖到建築物一旁,希望這張桌子能為我擋下掉落的碎片,在我被活埋時,讓我有呼吸的空間。

我把桌子推到牆邊,然後爬到桌下,屈膝抱胸,盡量縮小自己的體積。

鋼鐵彎曲的震耳呻吟達到巔峰時,大樓分崩離析,無數窗戶同時粉碎,建築的結構終於瓦解。

然後高塔傾倒而下。

席捲我的這道巨響和破壞力宛如天崩地裂,我畢生未曾經歷過,像火山爆發時身處在火山的中心地帶,高密度的熱氣和毒塵充斥空中,我幾乎無法呼吸。水泥、鋼鐵和碎玻璃襲擊我周身,地面隨著物體墜落發出如雷巨響,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刺耳。

我很快就明白,這次的經歷超出我的想像。白天頓時變成了黑夜,我身下的大地發出無比低沉的咆哮,我以為地面即將裂開、將我一口吞下。如今回想起來,我當時做出的某個舉動似乎毫無意義:我開始拚命搖晃桌子,徒勞地希望這麼做就能避免碎塊累積在上頭、將我活埋。這是我唯一想到該做的事,也是我唯一能奮戰下去的求生方式。我雖然還是不知道現在發生什麼狀況,但隨著破壞持續加劇,我很快但也很慢地意識到:我要死了。

我記得,我當時並不害怕,只是傷心,因為我即將孤獨死去;而且塵埃落定時,我將粉身碎骨,屍骨無存,沒有完好的屍身能送回我父母身邊。

我雖然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但從沒為今天這種死法做好準備……

周圍的世界四分五裂時,我始終睜著眼睛,想目睹死神來臨的那一刻。我知道無法選擇自己是生是死,但我能選擇如何面對死亡。就算我再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就算我的臉和嘴都塞滿塵土,我還是睜開眼睛祈禱……

不知何時,這波衝擊平息了,破壞停止。聽見這無比震耳的寂靜時,我才意識到這一切都結束了。現在,周圍只有一團黑,黑得就像我肺臟裡滿是塵土的空氣。

只有疼痛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我覺得嘴和咽喉就像著了火,眼睛和鼻孔無比灼痛。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其實沾滿了有毒的化學物質、建築材料……天曉得還有什麼!

我把一手舉在面前,卻伸手不見五指。我終究還是慘遭活埋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觸碰周圍,但沒摸到東西,沒有熔化的金屬或扭曲的鋼梁把我包圍在金屬墓穴裡。我伸出雙臂,開始從桌底下爬出來,摸到左手邊是牢固的建築物磚牆後,我才站起身。

沒有一點人聲,我只聽見駭人的寂靜。

我的天啊,我心想,每個人一定都死了。

我雖然被塵埃灼痛雙眼,還是強迫自己睜大眼睛,把注意力集中於一團看似遙遠的光芒。

我朝光芒走去。如果我還活著,光芒就是好東西;如果我已經死了,那光芒應該也是好東西。那團光就像柔和的燭光,我朝它走去,直到終於聽見一個嗓音。我立刻認出這個聲音,是我的同事兼好友蓋布瑞,他正在呼喚我!

這一刻,在我以為世界毀滅之際,我聽見了熟悉的嗓音,恐怕無法透過文字來表達我有多麼安心。

我試著喊出聲,但嘴裡和喉嚨裡塞滿粉筆般的粉塵,發不出聲音。我吐出一部分粉塵,再試一次。「蓋布瑞,是你嗎?蓋布瑞,我看不見──」

「待在原地,別動!」他喊道:「我去找妳!」

我停止移動,在原地等他來找我。

他帶著我穿過廢墟時,我的眼前慢慢變得清晰。我隱約看到兩名消防隊員前往另一個方向,他們倆看起來就像剛從戰場走來,其中一人扶著另一人,後者握在手裡的斧頭拖過地面,臉上全是血。整個世界看起來就像世界末日災難電影的場景,讓人根本無從理解起。

我們繼續在近乎黑暗的廢墟中蹣跚前行,期待遇到更多生還者,結果真的「撞上」另外兩名特勤人員。

「吉妮?」麥克開口:「老天啊,真的是妳,吉妮!」(我的暱稱吉妮,是我名字伊芙妮雅的簡稱)

我聽見他的語氣也同樣安心,我完全明白他的感受。

「是我。」

我們一起走進附近一棟建築的大廳,裡頭大約有十幾人,他們幸運地逃離了第一座高塔倒塌時所造成最嚴重的震波。

我站在原地,雙眼緊閉,試著判斷方位,灼熱感卻變得更加劇烈。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以為自己很勇敢,敢睜大眼睛面對死亡,但事後看來,讓自己暴露於那些熱氣和塵埃,還真是不智之舉。

不久後,我感覺有人用濕布擦我的眼睛。這個突來的接觸令我退縮,但我漸漸放鬆,因為灼熱感持續消退。「這樣有沒有好一點?」一名操著濃厚西班牙口音的男子問我。我睜開眼睛,看到大樓管理員正幫忙清掉我臉上的塵土。我點頭謝謝他。

我掃視大廳,視線落在一名大約七歲的小男孩身上,他回視我。他和他母親朝我走來,他手裡拿著一瓶思樂寶果汁。「妳的嘴,」女子開口,她兒子把瓶子遞給我。「用這個漱口。」

我接過瓶子,大灌一口,然後吐掉。我想再漱一次,但不想再浪費這個小男孩的飲料,因為他自己可能也需要。

我還是沒完全弄懂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接下來可能還會發生什麼。

我們唯一能確認的,就是事情還沒結束。

再過幾秒鐘或幾分鐘,第二棟大樓可能就會倒塌,我們得盡快撤離。

我們拿出特勤局徽章,向大家表示我們是執法人員,並以有力但冷靜的態度,說服他們必須現在就遠離災區。「離開這裡,前往河邊。」我們告訴他們:「你們得離開這個區域!」

我們盡可能催促人們遠離此地。沒多久,北塔果然開始崩塌,大夥開始奔跑。塵雲從倒塌中心點向外擴散、包圍我們時,我們繼續移動,逃離重災區。我們抓住身邊的人們,把他們拉到安全地帶,或扛著受傷而跑不動的人……

***

過了大約一年後,有一天,我的主管把我叫進辦公室,說特勤局要頒發英勇勳章給我和另外幾名探員。這是局裡最高的榮譽獎章,表彰我們不顧個人安危,在九一一當天留在現場救人。

主管告訴我頒獎典禮將在哪天舉行,還問我,知道傑瑞.帕爾探員嗎?美國總統雷根遇刺中槍時,他設法保住總統一命,得到同樣的獎章(按:一九八一年雷根遇刺案,事發當時,特勤組負責探員傑瑞.帕爾拚命將總統推入轎車,槍手射出的最後一顆子彈,幸運地僅擊中雷根的肺部,距離心臟只有二.五公分。調查指出,如果當時帕爾稍有遲疑,沒將雷根推入車中,總統很可能會頭部中彈)。

傑瑞.帕爾探員的英勇事蹟無人不曉。但主管說話時,我感覺自己胃在翻絞。

「很抱歉,長官,」我說:「我到時候會在海外探親,能不能請別人代我領獎?」

他不太情願地同意了,我轉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訂了在頒獎那天飛往希臘的班機。

我並不是不了解英勇獎章的意義與罕見的程度,尤其局裡少有人獲頒此殊榮,但死了這麼多人,我實在沒辦法忍受自己因為活著而拿到獎章。

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只是伸出援手,就跟每個警察、消防員、醫護人員和救難人員做的一樣。一般民眾也設法幫助他人……他們選擇幫忙,不是因為想獲得獎章或表揚。他們伸出援手,是因為這是當時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因為,他們毋須旁人告知,就已經知道在世界看似要結束時,願意幫助他人就是消除恐懼的良藥。

而這就是走向身心防彈的第一步。

***

〈勇敢需要刻意練習〉

求生欲是人類最基本的欲望之一,但在最需要沉著應對、小心計畫與邏輯思考的生死關頭時,研究指出大多數的人都會驚慌失措。

我知道恐懼的原理。我受過菁英教官的指點,看得見恐懼像不速之客一樣大搖大擺地闖進家門。我也認識它名叫「驚慌」的瘋狂表弟,這傢伙會在一眨眼間拆了你家。你如果任憑其中一者占地為王,局勢就會急轉直下。

我還知道另一項事實:恐懼跟你面對的局勢之間呈「相對」關係。不管你面臨的是恐怖攻擊,或是試著鼓起勇氣面對日常爭執,還是重要的商業會議,你能否征服恐懼,生存下去,甚至取得豐碩成果,只取決於一樣東西:心態。求生的關鍵在於掌控你自己和你的恐懼反應,在攔阻驚慌的同時能思考並做出行動。

能夠駕馭自己對恐懼做出的身心反應,就是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在碰到其他駭人的狀況時,這項能力也將成為你最強大的盟友。想控制住恐懼,你就必須刻意地做出勇敢行為。這是由你做出的選擇,也是每個人都能做出的選擇。

應付恐懼的最佳方式,就是做好準備。不是避開我們害怕的事物,而是勇於面對,為我們自身的安全負責,並賦予自己能應付任何情況的工具和知識。重點在於自信、個人力量,以及自給自足。

本書要教你成為自己的英雄,讓你不僅能認清恐懼,還能懂得如何控制它、降低它,甚至駕馭它。本書的重點是協助你做出對人生有力的選擇,而不是無力地讓恐懼掌控你的一切。

每個人的恐懼都是量身訂做的,意思是有些恐懼是由我們的家人和文化傳承而來,有些是毫無來由闖進我們的心裡,有些則是生命的創傷或經驗所造成。如果你想面對衝突和危機而免於崩潰,那你首先必須了解你自己和你的恐懼,然後判斷怎樣才能有效管理。這本書會教導你怎麼做,讓你為我們都不想碰到的情境甚至是生死關頭做好準備,並獲得自信,來應付可能面對的任何逆境。

透過這本書,我將與你分享我對恐懼的經驗。我接受過這世界上最嚴格的訓練,偵訊過恐怖分子和罪犯,保護過最重要的大人物,恐懼曾以各種型態在我面前現形。我對每一種恐懼都無比熟悉,無論是對死亡的恐懼、對危險的恐懼、對他人目光的恐懼、害怕失敗的恐懼,還有放膽追逐夢想的恐懼。無論時代,也無論程度,我們每個人對此都再熟悉不過……

時至今日,我依然珍惜特勤局配發的防彈衣讓我學到的教訓。從實際層面來看,保護我的,是防彈衣裡彼此合作的層層纖維,但在寓意上不只如此,更大的意義是「我是個保護者」。想保護他人,我就必須裝備各式各樣的工具,好讓自己保持安全、堅強,而且心智敏銳。我想協助你打造需要的心態,來面對你會碰到的恐懼和挑戰,並學習如何成為保護者,不僅保護你自己,也保護你深愛的人。

***

〈別接每一顆球〉

在你的一生當中,當然會遇到很多人急著將你拉進衝突或對峙局面。有些時候,就算你已經盡力避免,還是會被騙進爭論、心理戰或對方的企圖當中。既然我們沒辦法避開每一個熱區,就必須準備好如何接招。接下來我將探討如何處理這種狀況,像是在工作場合、學校或親友當中遇到的麻煩事或問題。

我知道牛頓說過什麼,但不是每個作用力都需要伴隨反作用力。就因為某人要求你拿出注意力,不表示你必須配合,尤其如果這場互動似乎充滿情緒能量。你決定不配合,不對無理的訊息做出反應,這其實就保存了你的尊嚴,也維持了你的思路清晰。就因為有人丟球給你,不表示你非接不可。

你可以這麼想:你如果寄了一封充滿情緒字眼的電子郵件給某人,但對方根本沒回信,你會做何感想?一開始,你會感到納悶。你會先查看寄件備份匣,確保這封信有寄出去,然後會開始對每個來信通知的叮噹聲緊張兮兮,以為對方終於回了信。最後,你會開始懷疑對方搞不好根本沒收到你的長篇怒罵,不然就是人家找到辦法封鎖了你,再不然就是對方究竟在忙什麼、為什麼不回信給你。到頭來,你覺得丟臉、丟了尊嚴,你施展「鍵盤空手道」時產生的怒火終究熄滅。而這就是「無視」的力量。

如果有人刻意刺激你,你該花點時間讓情緒過去,然後自問:「我真的需要做出回應嗎?」從理性、非情緒化的觀點評估這個狀況,然後判斷怎麼做最符合你的長期利益。

然而,這種心理戰略並不是只能拿來應付抨擊或羞辱,也能同樣有效應付時刻想奪取你的時間和注意力的人。有時候,你就是沒有時間和注意力,不然就是如果配合,就會無法專注在更重要的事上。在分配時間的時候,你該把「訊息」跟「雜訊」分開來。如果你的人生裡每件事都很重要,就表示每件事都不重要。

想想你收到的垃圾郵件。你每天早上醒來後,在收件匣裡可能會看到一大堆不想要的信件,懇求你購買、點擊、讀取或回信。你會坐在電腦前仔細一一閱讀嗎?當然不會!否則你其他正經事都不用做了。相反的,你很快看出它們是垃圾郵件,按下「刪除」,然後繼續忙你的事。你每天遇到的互動和打擾其實也差不多。

當然,有些時候你必須做出回應。如果真的是重要事情,你當然該做出回應,只是該理性看待,專注於眼前的問題,慎選用字,盡量把通訊量壓到最低程度。政治人物在這方面非常厲害,他們如果不喜歡某個提問或不想答覆,就會避而不答;如果做出答覆,也會避開原本的提問。我曾多次在演講臺前站崗,親耳聽見人們對總統和第一夫人提出最荒謬或不恰當的疑問。他們有回答嗎?當然沒有!就算有,也不會是發問者希望的方式。這就是「不接球」的精髓。

如果你不確定該不該回應,無論是當面還是透過電話、簡訊或電子郵件,我建議你問自己以下這些問題:

1.這是不是我需要立刻關注的緊急情況?

2.這是不是我必須回應的重要事項?

3.這是不是我能無視的事項?

4.我的反應會不會引發不必要的八點檔戲碼?

5.如果我不回覆,會不會產生負面後果?

6.對方是不是想把他的問題搞成我的問題?

7.對方是不是想把我拉進唇槍舌戰裡?

8.這會不會把我的注意力從更重要的事上移開?

有時候,人生很多煩惱都是自尋煩惱,因為我們刻意接觸造成這些煩惱的人事物。很多時候,我們是因為跟對方有長期淵源(前配偶、兒時朋友、霸道的父母)而出自習慣或義務地接球,就算我們在內心深處其實不願這麼做。你雖然沒辦法控制對方的言行,但一定能控制自己做出或不做出反應。

如果你不喜歡八點檔戲碼,就別邀請它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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