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未經允許就喜歡了你

輯1　10P.M.──情似長路

我們總以為很了解自己和對方的需求，等到失去對方的那一刻，才發現根本辨別不清感情中每一絲微小的情緒和感覺。到頭來我們高估了自己、誤會了對方，才會釀成一部叫「不愛」的悲劇。

所以趁單身的時候、趁自己的心房還沒被誰占據的時候，不如先用理智來分析和認識「愛」的真面目。

1.如果你說，你不知道愛是什麼

每當我們提及感情方面的問題，在最失落的時候免不了會問自己：愛，到底是什麼？

同一個問題，在單身的時候、在感情變得平淡的時候、在分開之後，都問過自己無數遍了吧？但越是努力想要分析每一絲證據，或者探究供詞裡的每一個字時，答案似乎都會在我們差不多搞清楚真相的時候，又變了一個模樣。就算這一刻可以很篤定地描繪愛，下一秒隨時會反過來被自己的內心質疑。我們就像被困在流沙中的人，越是掙扎，越是無法自救。

還是妄想一生無憂的我們，只想得到一套可以替我們區分對錯的清單—對的、能接受的、能理解的，才願意經歷；那些錯的、辛苦的、吃虧的，就想避之趨吉？我們太多人都曾經被愛情虧待過，於是總用「了解愛的名義」的口號生活，其實只是想避免受傷的可能，而不是為了讓自己學會好好地愛護自己和心上人。

我們心中早就對愛情的樣貌有著一定的期許，甚至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樣的愛情。我們不停追查的答案，或許不過是為了從別人口中尋找到自己想要的認同，來確認自己追求的愛、做過的每一個抉擇，在愛情和世人的眼中都是合理的。

愛是最單純，甚至是人與人之間最關鍵的元素，但我們也明瞭它不能完全定義一段關係之間的所有情分，所以才會下意識地想要拿著清單逐一審查，非要從中得出一個「愛」或「不愛」的統一總結來。

原來我們都害怕，那個被自己堅定地擁入懷裡的輪廓，不是愛情。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會問「什麼是愛」，另一種人會問「愛是什麼」。你呢？你又是他們其中的哪一種？

那些問什麼是愛的人，通常正在苦痛中掙扎，所以他只好靠別人去告訴他什麼是愛，藉由不同的角度，尋找自己依然被對方深愛著的蛛絲馬跡。明知愛情已經沒救了，仍依依不捨，始終不願放手。

我多希望，你不是一個會問什麼是愛的人。因為消耗自己，在對方面前做一個深情的榜樣，一直都是行不通的。愛的本質對這些人來說，似乎就是一種為愛而愛的「目的」。我們不願意承認自己從來沒好好愛過眼前的戀人，真正誘惑人的只是「愛」這種讓人愛恨交加的概念。

至於那些會問愛是什麼的人，他們也不是刀槍不入的。他們會流淚，偶爾會覺得疲憊，也會有自覺不夠堅定的時候，但就算真愛只有一個，表達愛的方式卻有成千上萬種；即使他們多麼希望陪伴也是一種愛，同時卻也清楚明白愛不一定只是陪伴。

這個排列方式太重要了，不然我們被自己的答案局限著，受罪的卻是愛情。這些人眼裡，愛情更像是一種「動機」，是彼此餘生的起點，一路上我們會遇見很多不同的風景、天氣，但至少這個旅途的出發點是眼前的愛人。

長路漫漫，我總會找到愛你的方式和你愛我的自信。

我們窮其一生找尋這個讓人匪夷所思的答案。但是找到之後呢？這個答案會怎麼影響我們接下來的抉擇？

我們內心真正想要又尚未擁有的東西，通常都不會因為遇見了誰而因此被遺忘。哪怕在轉角遇見最美好的愛情，我們有時候總會想起自己原先來的路。在還沒遇上愛情之前，目的地似乎從未到達過。

有時候我們必須承認，愛情帶來的美好與辛酸都成為了一種障眼法，它在不知不覺中取代了夢想的輪廓。所以當愛情變得觸手可及時，人類的惰性總讓我們以為它會比那遙不可及的遠方更具吸引力。

當愛情再也滿足不了我們的嚮往，這份感情就會慢慢失去魅力，最後雖然說是忍痛放棄，卻也沒有讓人回頭的欲望。有人圖對方的陪伴、有人圖對方的錢、有人圖對方的忠誠⋯⋯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那些追求無論再荒誕，都輪不到旁人隨意去品頭論足。

我們對生命的渴求可以從愛情中提取，卻又不是非要透過愛情才能擁有。所以如果最後被迫各分東西，拆散我們的不是殘酷的現實，而是對現狀的不滿。

所以這個答案你別再糾結了，解開了這個謎底之後，更像是解鎖了我們內心深處被深情掩蓋的殘酷和無情。別為了好奇為什麼火很溫暖就去吹熄那根蠟燭，不然最後不但得不到真相，反而只會了解黑暗中那些無盡的冷清。

放馬去愛吧，唯有一邊感受，一邊解讀，才知道什麼愛。

晚上10：02，
為愛而愛的人，
終究要在終點站的月臺上跟愛情道別。 

換你告訴我吧，
以前你覺得什麼是愛？
現在的你又認為愛是什麼？

2.我是誰，他是誰，你是誰

有一個簡單的問題我糾結了很多年：天空到底是什麼顏色？

小時候路過雜貨店的時候，天真爛漫的小孩一邊舔著快融化的冰淇淋，一邊指手畫腳地解釋著他看到的天空是藍色的。過了幾年之後，我又被班上學霸的課外書說服了：原來從外太空看到的天空就只有無盡的黑色。最後當我愛上一個詩人時，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嘆著氣，感慨萬千地說滿天盡是落日竹間紅。

當我看著每個人嘗試描述在他們心中，天空是什麼樣子時，我忽然就釋懷了。天空是什麼顏色，取決於他們是誰。每個人所感受的事物都有不同的角度，或許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同一片天空。

然而當有人跟你分享他們心中的畫面時，兩個人的靈魂就會因此連接起來，而世界上大概沒有比這更振奮人心的事情了。愛情就像天空一樣，沒有固定的模樣，每張不同的輪廓都有機會跟你訴說不一樣的愛情。如果我們三生有幸，能從對方眼中看到同一幅風景，可能已經擁有了當下的愛情。

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麼人們很少可以真正看到對方心中的愛情，因為我們總會假設我站在他們的角度會看到什麼，而不是對方在那個場景裡為什麼會看到這些畫面。我們把同情心當成了同理心，才會在很多時候親手把自己的愛情搞砸。

了解愛情，還不如了解對方。

因為你還是你，這一切的感知始終都是跟著自己的思維邏輯而產生。愛情讓我們為之著迷，薰陶著理智和思緒，於是我們開始忘記你和我終究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就算我的心事之後又看透了我的軟弱，但它卻始終無法替我讀懂你。看透一個人已經很難了，更何況我們還要懂得用對方的角度去感受他們眼中的世界。相愛從來不易，畢竟「感同身受」這四個字根本不足以完全形容同理心，因為那是我為了想要跟你靈魂相通，繼而決定將自己內心深處和你相似的脆弱掏出來，一步一步帶到你面前，希望可以在你那個不太溫暖的黑暗世界中一起分享。

當我看著那些太早為愛苦惱的人時，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說是野心太大，還是太有自信，居然敢在愛情面前想要一步登天，迫不及待地計畫著怎麼跟對方談情說愛，甚至長相廝守。散落一地的感情成為心頭上的一抹無力感，或許我們口中那些讓人遺憾又回不去的青春，就是這樣被我們白費的。

人們似乎一直被各式各樣的感情問題詛咒了自己的幸福，把心思和時間都花在推斷對方的行為模式之上，以為難題拆解到最後就可以擺脫這段厄運，殊不知自己正在漸漸偏離「愛」的航道。

換個角度來說，其實你不是不懂愛，你只是不懂「人」。愛，若是動詞，那它就是一連串的動作，如此一來它就一定會遵循某種特定的行為模式。反之，若我們把愛當成名詞，它就會變成一件實在的東西，那麼在「我」「愛」「你」之間，必然存在一個第三者。

所以若要懂得愛，首先要明白對方、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了解一個人很重要，這句話指的是你心中的愛人，也是你站在鏡子中的倒影。某個程度上來說，要是有足夠的信心回答這個問題，那你心裡大部分的疑問基本上都可以馬上得到解答。古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管那個人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首先要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做事方式，而行事風格這回事大多數都是有跡可循的。對自己要求高一些，不僅要對自己的內心活動瞭如指掌，還要學會比其他人更了解他們。如果像我一樣軟弱無能的人都可以做到的話，請相信你也一定可以學會。

每一個動作都會下意識地反映一個人的思維。所以只要你懂得解讀一個人的行為習慣，這個人你就已經看透了一半。同樣的練習，你可以晚上在餐廳吃飯的時候，試著觀察一下隔壁桌的情侶：誰會主動點餐、點的是誰愛吃的菜、他們跟對方談話的態度和話題、跟服務生說話態度上的區別、誰看過最多次手機⋯⋯只需要一頓飯的時間，你會看到很多有趣的現象。

所以當你站在鏡子前舉著右手，倒影中的你依然是無比熟悉的你，但他舉著的卻是左手。你不只要學會觀察別人，更要學會在非常時期觀察自己的心態，尤其在一些最容易忽略理智的時候，比如談戀愛時，讓你欣喜若狂的是因為自己的愛意終於得到了迴響，還是因為單身已久的你終於也可以一嘗愛情的滋味？那麼失戀時，你嚎哭的樣子狼狽不堪，讓你淚流滿面的到底是失去？是害怕？還是不甘？

你會猶豫，不是因為害怕。所有落寞的元兇都不是「不愛」，而是「不夠了解」。這個不爭事實，其實某一部分的你從頭到尾都知曉。

晚上10：19，
因為太渴望去靠近對方，
我們才以為愛一個人會比了解他們更方便。 

換你告訴我吧，
你愛著的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
他的優點、缺點、背景、習慣、喜好、夢想，你又清楚多少？
說完他了，你呢？有沒有比昨天更了解自己？ 

輯3　2A.M.──情似烈焰

當他拉著你的手說了一句喜歡，你也紅著臉、點著頭說了一聲好巧。

所有埋藏在心底的想念和愛意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被對方接收，我們也終於可以用名正言順的身分把對方的溫度擁進懷裡。得到愛情的我們就有如得到了全世界，他的名字成為了你努力奮鬥的動力。

1.對你若有愛意，我想多攢一會

我記得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週末，太陽一升起我就迫不及待地出門，先去加油站把車子的油箱加滿，然後做好了要在高速公路上把油門踩到超速的準備，只為了去遠方見你一面。結果過了沒幾個路口就開始塞車，因為修路的緣故，必須繞一條沒走過的路線，迷路的時候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更著急還是更委屈，在抬頭的時候才發現連夏天最美的黃昏都已經錯過了。

當我不知道這是愛的時候反而還好，我只會覺得可能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忘記看農民曆或是星座運勢，才會有諸事不順的感覺。可是當我知道心裡面滿滿都是你的時候，我的眼神在後照鏡裡只剩下氣餒。

我看著你家門外那條空蕩蕩的走道，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會出現，還是你會因為等太久而決定再也不見我了。

我心想這一定是哪裡出了錯，然後開始焦急地回想今天發生過的每一個細節。如果我沒有等到今天早上才去加油，如果我沒有走那條碰巧需要維修的路，如果不是迷路的時候剛好手機沒訊號⋯⋯想到這裡便不禁懷疑，在喜歡你的路上遇上重重難關，是命運給我最直接的警訊，還是愛神特別為我安排的考驗？

年輕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希望趕快完成。早上遇見你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心動的感覺，晚上就已經恨不得想盡辦法把你私有化。荷爾蒙跟腎上腺素都在直線飆升，然後「喜歡」變得很匆忙，我們似乎一刻都坐不住、等不了。我說我喜歡你，卻連你打遊戲的時候喜歡用什麼英雄、走哪條路、跟哪些朋友組隊都不知道；你說你喜歡我，卻不知道我喝奶茶的時候喜歡半冰半糖，壓力大的時候還會下意識地咬吸管。

所以不夠了解就不要太快說喜歡，不然我們空有一顆喜歡對方的心，卻無法做一個真正稱職的愛人。

我們沒有辦法透過單方面的喜歡拼湊出兩個人的相處，誇張點說，真正的相愛或許是我們對愛人的了解甚至比了解自己還要來得深。

如果我在陽光明媚的夏天裡對你一見鍾情，我一定會在我們嘗試過在雨季中等到雨停、看到彩虹之後，才開口說喜歡你，因為我怎麼愛你都抹不掉一個事實：愛人在最早的時候，都只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哪怕我們的溝通從客套的交流變成真摯的交心，還是用光速的速度變得比其他人熟絡，當我們回到各自的世界裡，我跟你也始終算不上「我們」。

其實我們不怕遠方比想像中遙遠，但因為青春有限、分秒必爭，所以連一步的冤枉路都不願走。大部分人的思維都是愛一個人就要盡早把對方私有化，彷彿他們每在人海中多待一秒鐘，就多一分跟別人遠走高飛的機會。

假設我們把愛情變成一道科學題目去對待的話，基於速度與準確度並不共存（Speed-Accuracy Tradeoff），我們很快對一個人產生好感不一定等於喜歡，若想要擁有這種稀有的情感，就一定要透過時間反覆確認。

「喜歡」這種感覺其實沒有從一而終的義務，所以我寧願用自己的方式悄悄喜歡你久一點，幾個禮拜也好，幾個月也好，等我們沉浸在時間裡再醞釀多一會。到時候再看看我會不會比一開始更喜歡你，還是這些喜歡已經被轉化成了純粹的欣賞，又或者我會覺得我們始終不匹配，而漸漸不再對你抱有任何逾越界線的幻想。

俗語說來得快，去得快，如果我對你只是如此潦草並膚淺地喜歡，那我最後得不到你又能怪誰？

如果提早磨合，那麼在相愛之時我們只需要忙著熱戀就好了。年輕時的愛情追求神祕感，才會令人覺得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只是眼下的我和你不想再把力氣花在互相猜測上了，在對方面前，我們都不必藏起那些正在醞釀的好感，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開口說喜歡你，那便是我對你的承諾與決心。

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地，繞路是我們唯一的選項。再等我一下吧，等我確認了自己的心意，我會把所有的愛⋯⋯不，連我的偏愛全都過戶到你的名下。

凌晨2：03，
我不想到時候才發現是自己搞錯了，
看著你失望的樣子我卻無能為力。 

換你告訴我吧，
如果喜歡是衝動的話，難道愛不應該是忍耐嗎？
一個願意放慢腳步去等你準備好的人，不是更值得我們交託真心嗎？ 

2.好喜歡你說「喜歡我」時的樣子

這是一個不需要動真情也能說情話的年代，隨口說出來的愛意似乎顯得太輕浮，但是認真編排過的對白也會讓氣氛變得太沉重。我們不再寫情書給心上人，終於在深夜寫好的情歌也只敢在街上彈給路人聽。

越在意對方，就越害怕他們不懂得如何回應我們的喜歡，這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會跟著我們很久，甚至不會因為有幸成為彼此的伴侶，而根治愛情會消失的本質。到底是太難說出口的話憋在心裡太久才會變成祕密，還是不甘示弱的我們害怕這種喜歡一旦落入對方手裡，就會成為他們往後操控我們的把柄？

我喜歡你，在我唱情歌的時候唱過好多遍。印象最深刻的是陳小春那句「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或許作詞人也很清楚明白，比起在愛人面前紅著臉開口說喜歡，我們更習慣把自己的愛意藏在記憶深處，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潘朵拉的盒子，仔細回味過去跟你有關的一切。

我曾經用開玩笑的語氣向你表白過很多次，在畢業紀念冊上寫過、在KTV拿著麥克風唱過、在聊天對話框裡輸入完之後又刪掉。看來我們在第一次跟對方表露心意的時候，已經把太多勇氣揮霍掉了。哪怕我已經得到可以守護在你身邊的名分，而你也得到了獨占我的權利，我還是很想要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我怕你昨天晚上熬夜太累，今天起床就會忘記我有多喜歡你；我怕你在外面被別人隨口一說的笑話逗樂了，就會忘了在家裡等你回來的我比他們都喜歡你；我怕我們哪天在言語之間出現了摩擦，傷心的你就會忘了難過的我其實還是好喜歡你。

心意總是變幻莫測又讓人摸不透，沒有人敢說它會一直如初，今天不知明天事，或許我們一覺醒來窗外就已經是新的世界，或許一個翻身才發現枕邊人又換了一個。所以如果每天起來都是新的一天，那麼每天都跟你說一次喜歡你，只不過是為了告訴你：嘿，今天的我又找到喜歡你的理由了。

這種在三秒之內就能準備好的小浪漫，我每天都想送你好多遍。

喜歡跟愛是兩件不一樣的事情，我不想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只能無奈地愛著你卻打從心底不再喜歡你。因為在社會裡打滾這麼久的我們，終於接受了現實殘酷的那一面，我們越靠近對方，就越會注意到那些改不掉的壞習慣，我會開始挑剔各種你覺得不重要的細節，你的脾氣也會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爆發。

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僅僅只是「沒有不快樂」，只是為了不食言才勉強背負著這份責任，這種說不上溫暖的善意反而比「不愛」更傷人心。不要用愛情昇華到親情這種爛藉口來敷衍彼此，沒有喜歡就沒有了激情，失去溫度的感情最終只會導致我們渴望外面的花花世界，在另一副陌生卻神祕的身軀上尋找內心久違的火花。

要做一個及格的愛人，首先要學會不要因為面子而刻意把愛壓抑在心裡。因為累積在心上的愛會讓你感到疲憊，對方也會以為我們最初的心意早已被時間漸漸耗盡。

到底是我們不擅長表達自己，還是覺得反正對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如此吝嗇說出「喜歡」這兩個字，毅然決定把這落落大方的心意變成不可告人的祕密？把喜歡埋在心底只能算得上體面，卻說不上是深情，既然我們可以用對方的體溫相互取暖，又何必執意在寒冬裡各自鑽木取火？

所以說，如果這個流行三分鐘熱度的世界裡真的有一輩子的熱戀期，而我跟你的愛情也沒有從「可愛」慢慢變得只剩下「可悲」，那一定是我們兩個人刻意付出和精心經營出來的回報。

我記得上次跟愛人說「喜歡你」是兩人剛吃飯，他替我把胡蘿蔔都挑到自己碗裡的時候。「喜歡你」這種肉麻的台詞，我只會在感受到自己內心的喜歡要溢出來的時候才會開口說，但這句話我一天可以說上數十次。

因為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只要你在身邊就藏不住的那種。

凌晨2：14，
我生怕你不知，
愛你這回事我比任何人都還勇敢。 

換你告訴我吧，
你有多久沒跟愛人互相說喜歡了？
萬一兩個人的相處裡失去了激情，那是愛情的錯還是我們的錯？ 

輯5　6AM──情似輪迴

你的感情進入一個惡性循環，執著地認為在原地等待就是最有誠意的付出，但他越堅持不回頭，你越懷疑自己是否付出得還不夠。
明明你們曾經並肩欣賞過這裡的風景，難道過去的感動到頭來在對方心裡是分文不值，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投入別人的懷抱裡？
你眼睜睜看著那些回憶慢慢過期，一邊想他的同時，卻也知道自己這次必須要放下他。 

1.在愛情的舞臺上，總有一個傻子

「我唯有扮演個紳士，才能和你說說話。」

薛之謙的〈紳士〉曾經風靡一時，用淡然又不失溫柔的態度訴說著所有人心中悲傷而情深的喜歡。或許大家的故事裡都有著不同的情節，但至少那種為了讓喜歡的人留在自己觸手可及的範圍，所以決定隱藏自己真實的感覺，我們都感同身受過。

很多人都會覺得「妥協」是愛情裡最委屈的事情，在任何時刻，一旦要為對方放棄自己任何一點堅持和稜角，都會被輕易解讀為對方的不夠愛。情人對「妥協」的刻板印象就是對方若不能接受最真實的自己，那種戀愛親手砸碎也不算可惜。

但是從某種層面來說，所謂的妥協和退讓，又何嘗不是踏出自己舒適圈的第一步呢？我不敢在這個薄情的世界裡做一個樂觀的人，既然如此，如果你非要說我天真，我也不會反駁。但我每次做出選擇時，不會僅是為了取悅你，還會為了突破自己的極限而學習如何迅速成長。若有一天我真的為了你上刀山、下油鍋，我不會怪你把我置身在危險之中，只會想盡辦法活著回來。

所以妥協看似是退步，其實更應該是進步。

這是我對自己的期望，雖然誰也不曾開過口，但這也是大家對紳士的期望。如果我這個新手紳士做了任何逾越界線的事情，請你就把它當作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笑置之就好。

畢竟我沒有一副讓你能一見鍾情的模樣、沒有能讓你再見傾心的才華，也沒有能讓你三見相許的本領。如果你對眼前的我無法動心，那我不介意從一個善解人意的紳士開始慢慢做起。連我在很多時候都可能不喜歡我自己，如果你也不喜歡我，也不必對我心存愧疚，我真的能理解你那些不敢明言的言不由衷。

生活到處都是選擇題。

在「真實的我」跟「喜歡的你」之間，我選擇了難得一遇的你。而在「平凡的我」跟「後來的我」之間，我選擇了那個你可能會更喜歡的我。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後來比起〈紳士〉，似乎大家對〈演員〉好像更有共鳴。我不知道是悲情歌更深得人心，還是我們在喜歡的人面前展露不出禮貌的微笑，我知道你心裡住著一個人，他的身分我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那個身影絕不是我。既然我沒有辦法用即興的表演給你真誠的祝福，但我可以用設計好的情節給你最後的成全。

如果我對你的愛是一剎那的花火，在經過多番努力之後，依然沒有辦法掛在牆上，變成一幅可以每天欣賞的油畫，那就說明它注定只能活在我的記憶裡。我不介意你不愛我，但我介意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要像個孩童一樣耍賴，明知你會心軟，還要找個藉口讓我們可以晚一點才道別。

時間哪有別人說的那麼偉大，它終究無法打動一段結不了果的戀愛。恰恰是因為我愛你，才知道永遠等不到「得到你」這個結果，也等不到你主動推開我。所以深情的戲碼要適可而止，不然別人入不了戲的同時，我們已經抽不了身。不論是不愛了還是沒愛過，就算一拖再拖，終究都要散場的。

某知名導演總說：「演不了紳士就做一個壞人，連壞人都做不好的，不配自稱演員，這個時候你若不離場，所有的表演在觀眾眼中都只是獻醜。」這位導演的苛刻人盡皆知，聽說它的名字叫愛情。

可是一個滿分的演員，其實連一個五十分的愛人都不如。

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已失衡，在我鼓起勇氣離開你之前，我還是習慣性地拿「愛」當成我放不下你的藉口。明知你不為所動，我還是會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天真地以為有些愛值得我們消耗自己的幸福。

人們常說一開始有多愛，在分開之後就有多恨。但當我真的帶著心痛離開你之後，我才明白其實很多時候，氾濫的悲傷都不是來自於「愛」，而是愛而不得的「不得」。如果我只是因為無法擁有你而不離開你，如果演員都只是為了不散場而硬擠著笑臉，這一切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勉強留下」與「忍痛離開」，這次我沒有逞強地再選擇前者。「真情流露的演員」與「喊卡的導演」之間，我選擇了後者，起碼還能得到一個可以自救的機會。

「不配偉大也不配笑話，最後一下請妙筆生花，紀念那個傻瓜。」

最後薛之謙用了兩年時間，寫了這首沒有多少人真正聽懂的〈配合〉。曲高和寡，或許這首歌本身就不是寫出來讓別人去理解我們的。但這次，我們不再是戴著面具去取悅別人的〈紳士〉，也不再是隨便謝幕的〈演員〉。

〈配合〉不是一首情歌，它本來是述說社會中一種黑與白之間互相抗衡現象。這首歌我忍不住讓它單曲循環了太多天，它的悲壯像是一張不願被墨水汙染的白紙，雖然我們無法阻止它的擴散，但臉上依然沒有半點怯懦，因為唯有正視身上每道傷口，才能把黑色的墨水、紅色的血液，甚至無色的眼淚，在生命的帆布上，一筆一畫地慢慢勾勒成花。

所謂的配合，實際上是為了堅持與抗衡。

在外人面前，旁人負責苦口婆心地說教，而我負責配合地聆聽。在我身邊其實不乏勸我放下你的人，他們都會說世界這麼大，像我這麼好的人總有人懂得珍惜，何必為了一棵歪脖樹而自毀前程？我笑了笑，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批評與論述，只是很配合地說了一聲「好」，但是紮穩的腳步卻沒有挪動過半分。

「你想要什麼樣的愛情，我都會做好迎合你的準備」，這樣的配合算不算是一種以退為進？在愛情面前，你負責傷害、我負責受傷，然後其中一方再負責怪罪、另一方繼而負責承受。如果跟你在一起無法避免爭吵，那就張牙舞爪地吵吧！如果你始終無法理解我，我也不會覺得你無理取鬧，或者反過來責怪你始終不夠明白我。人生本就是一道多項選擇題，可是每當我在眾多的可能性中看到你的臉龐，其他選項包括自由、快樂、夢想，我統統願意為你放棄。

一切，都只為了配合你。

配合，是小時候媽媽講童話故事給你聽的時候，你忍住沒有反過來跟她說現實世界其實是多麼殘酷的事；配合，是情人在跟你講山盟海誓的時候，你學會相信別人真心的同時，有足夠的理智不再輕易相信，承諾真的會實現；配合，是別人跟你說回頭是岸的時候，你願意三思而後行，只是經過反覆思索的結果是一直以來給自己留了太多的後路，既然已經錯了，那就錯到底吧！

在這個命運的十字路口裡，與其選擇「別人強加在我們身上的宿命」，不如頭也不回地走上那條「自己選中的不歸路」，不管這一路上是風和日麗還是雷雨交加，我們都心甘情願地選擇認命。

凌晨6：02，
紳士和演員與傻子，統統都是我們。 

換你告訴我吧，
你得不到想要的，是命運刻意刁難你，還是你付出的代價根本不夠高？
三種身分裡，哪一種才是愛情的最高境界？ 

2.既然未開始，不如提早結束

朋友都說結束不可怕，有勇氣跟一個錯的人在情根深埋之前一刀兩斷，是上帝賜予我們重新做人的機會。

年輕時，語文老師手裡拿著厚厚的教科書，她語重心長地跟我們說做人一定要「有始有終」，凡事都要學會堅持，面對困難應該迎難而上，不該半途而廢。所以在多年前，每當提及愛情時，在心動面前我們即使有勇無謀，至少也算得上是奮勇當前。對於當時的稚嫩來說，確實是一件值得嘉許的事情了。

所以年少氣盛的海鳥會不顧一切地跟魚兒相愛，滿身是刺的刺蝟也會對隨風飄泊的氣球一見鍾情。

沒想到長大之後，這個成語被愛情裡一次又一次的心碎重新定義，我終究對有始有終的本質產生了懷疑，或許它真正的意思是所有事物一旦有了開始，結束也就變得無可避免。與其說是「有始有終」，不如說是「有始必有終」。

錯誤的開始，只要及早發現，至少可以在倒數中結束。這麼一來，那些錯誤的愛情可能在某程度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不論是錯的開始、不好的開始，還是不應該的開始，雖然結局讓太多人最後心痛如絞，但起碼他們都曾經跟心上人有過一個「開始」，那麼「結束」就算讓人有多不甘心，也始終是一件預料之內的事情吧？

後來海鳥決定不再靠近魚兒，連曾經滿心歡喜的刺蝟也放棄了跟氣球表白的計畫。

在情愛的世界裡，總有幾個壞情人習慣用「理性」做為煙幕，來掩飾自己的不夠喜歡。心裡沒有對方，最深處的感性也無法被觸動，自然拿不出什麼來跟你將心比心。

如果愛情的國度裡真的存在一種深思熟慮的理性，我反而更願意相信那是一種自我克制，恰恰是因為明白一時衝動所帶來的後果是無法承受的，明知自己太感性，所以理性才必須更清醒。正因如此，就算在一個恍神的時間中，我已經站在起跑點上，在感性闖禍之前，我還是選擇了悄悄地走回觀眾席上。如果這段愛情被老天爺定義為一場必須分出勝負的競賽，與其和你做一個計較輸贏的對手，不如做你的隊友，談不上用餘生守候你，但至少在當下仍可以為你賣力地打氣加油。

我一直認為唯有強大的理性與冷靜，才可以戰勝自己內心近乎氾濫的感性。畢竟感性不外乎衝動，當腎上腺素突然急升，即使喜歡你不等於了解你，我也不會太早勸自己放棄想一起天荒地老的想法。

可能人在經歷了風浪之後都寧願退而求其次，如果放棄愛情可以避免心碎，那麼我會學著體面地慢慢放下你。因為就算對你有再多的誠意，我都不能保證這會是一場百分百幸福的愛情，既然快樂已經這麼稀有了，我怎麼敢給你徒增更多煩惱與傷害？幸福的概率太低，不划算也賭不起，既然如此，這種昂貴的代價我寧願在這份愛開始之前，就提早替你省掉，以前累積下來的好感就當賠了，輸少當贏，至少虧損也不算太慘重。

不管是海鳥跟魚，還是刺蝟與氣球，有些愛情不是不被祝福，而是我們其中一個天生注定會遍體鱗傷，然後另外一個後悔莫及。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人與人之間的身分越多，當中的利害關係變得更為複雜的同時，也變得越重要。

童話故事都只是現實生活的序章，幸福就像天邊的星星一樣，無法為你隨手可得，但是我們的基因中卻被輸入了互相傷害的本能，我不能保證相愛之後兩人還能完好無缺地有說有笑。如果有始有終的意義在於不該半途而廢，那麼不開始，就沒有半途，這段關係也不用因此作廢。

後來海鳥依然會獨自在魚兒的上空盤旋，半夜思念成癮的刺蝟也會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畢竟不開始不等於不愛，只是那些始終沒有開始過的愛情，其實連結束都無從下手。

如果你抬頭思念著那個不能愛的人，你會發現海鳥盤旋在高空中的軌跡，是一個圓形；如果你忍不住低頭痛哭，你也會看見刺蝟擁抱著自己的形狀，也是一個圓形。連他們自己也沒有發現，這種無形的句號其實無處不在，它不斷提醒我們，「結束」這回事，我們早晚要學會。

凌晨6：18，
原來「不開始」才是對一個人
最好的祝福。 

換你告訴我吧，
相愛相殺與相安無事之間，哪一個更接近愛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