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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部族局法庭紀錄──恪蘭莎案審理第97天
主任檢察官：蓋伯爾．克羅赫斯，農學學士、法醫學碩士、法學博士
首席辯護律師：金．賀畢，農學學士、農研碩士、法學博士
法官席：華麗君，農學學士、法學博士、醫學博士
薩拉丁．艾尼卡，農學學士、法學博士
許奈爾．吉莉安．蔡，農學學士、法學博士、生化博士
證人：黎安．弗比謝，貝氏科技徵併主任、藝術創作碩士、工商管理碩士、博士
日期：76/11/04
時間：13:06
─接續第1172頁─
G．克羅赫斯：審理程序該開始了吧？唐納利小姐，妳那邊畫面清楚嗎？
H．唐納利：我們看得到你，克羅赫斯先生。
G．克羅赫斯：感謝妳今日撥冗參加。請說出名字和職業，以便記錄。
H．唐納利：漢娜．艾蜜莉亞．唐納利。
我沒有真正的職業。家父已過世，他就是海姆達爾跳躍瞬移站的指揮官，查爾斯．唐納利。
S．艾尼卡：唐納利小姐，本庭必須再次提醒妳，遠距作證是特別待遇，不是權利。
我發現妳所謂的星謎小組特別偏好戲劇效果。要是訴訟程序演變成一場鬧劇，我會立刻終止程序，妳明白嗎？
H．唐納利：我們明白，庭上。
G．克羅赫斯：唐納利小姐，既然已經完成宣誓，妳是否明白在聯合部族局法庭上提供偽證是犯罪行為？
H．唐納利：我相信弗比謝博士的律師能解釋給我聽。我覺得他們送她上證人席來講笑話之前一定先說給她聽了。
K．賀畢：辯方抗議！
H．唐納利：哈囉，黎安。衣服不錯唷，費尼獨創設計系列款，我沒說錯吧？
L．弗比謝：〔音訊無法辨識〕
K．賀畢：庭上──
S．艾尼卡：唐納利小姐，這就是我絕不容許的戲劇效果。妳只能對法庭成員或律師發言，否則我會判妳藐視法庭，清楚了嗎？
H．唐納利：是的庭上，很清楚。
G．克羅赫斯：唐納利小姐，本庭已經提及星謎檔案第一部分以及第二部分，包含貝氏科技最開始侵略恪蘭莎四號星──
K．賀畢：反對。應該是疑似的侵略。
S．蔡：同意。
G．克羅赫斯：抱歉。是疑似的侵略。
我們已經檢視過林肯號和亞力山大號交火的紀錄，也看到針對海姆達爾跳躍瞬移站，貝式科技特務人員進行了疑似的攻擊行為，以及華氏財團科學研究船艦海帕夏號抵達的經過。
H．唐納利：別忘了宇宙差點內爆，還兩次。
G．克羅赫斯：的確，可是妳還沒解釋為什麼妳現在可以與我們談話。海姆達爾跳躍瞬移站此刻已被摧毀。倘若妳所言不假，妳和海姆達爾站剩餘人員都在站點遭摧毀之前，搭乘崔維斯．伏克的毛主席號前往恪蘭莎星，也就是說你們應該跟海帕夏號船員一起被困在那裡，無法回到核心區。而蟲洞關閉後，妳也不可能跟我們通訊。
H．唐納利：說得一點沒錯，一百分。
G．克羅赫斯：那請問妳此刻人在哪裡，唐納利小姐？
H．唐納利：我沒有權限告知。
G．克羅赫斯：妳不在恪蘭莎星嗎？
H．唐納利：那是不可能的。星謎小組雖然阻止了兩個宇宙免於因為超空間矛盾而毀滅，但我們可沒有製造奇蹟的能力。
LJ．華：唐納利小姐，請妳直接回答問題。
H．唐納利：抱歉。不在。答案是不在。我們不在恪蘭莎星。
G．克羅赫斯：很好。
考量到不透過跳躍瞬移，返回核心區要費時數千年的情況，妳願意解釋給本法庭聽聽，妳和妳的同伴是如何逃出恪蘭莎星的嗎？
H．唐納利：……並不是所有人都逃出來了。
G．克羅赫斯：請再說一次？
H．唐納利：不是所有人都逃出恪蘭莎，克羅赫斯先生。
G．克羅赫斯：妳是說妳的小組還有人員留在那裡？
H．唐納利：我是說有些人永遠都不會離開那裡了。
這就是整件事的重點，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這裡。為的就是要把這個事件告訴所有人，讓光照亮黑箱，替死者發聲，克羅赫斯先生。
為了死去的人，弗比謝博士。
S．艾尼卡：唐納利小姐，最後警告！
H．唐納利：……對不起，庭上。
G．克羅赫斯：唐納利小姐，讓我們從頭開始吧。
海姆達爾站遭毀之後，你們陷入了困境，後來又是怎麼逃出恪蘭莎星的呢？
H．唐納利：說來話很長，而且還要提到一些你們還沒見過的人。
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當時並不知道，是在海姆達爾站被摧毀之後，才有人知道這件事，也就是恪蘭莎四號星上，還有生還者。
〔群眾騷動〕
LJ．華：肅靜！肅靜！
G．克羅赫斯：抱歉，唐納利小姐。妳說有生還者？
H．唐納利：你們想想，最初的侵略行動中，有四架無畏艦一起攻擊那個星球，其中包括行動式跳躍瞬移平台麥哲倫號。
雖然亞力山大號重創麥哲倫號，以致沒人能透過跳躍瞬移平台離開那個星系，可是卻只有兩艘無畏艦遭摧毀。其他船艦不就仍在恪蘭莎四號星的軌道附近，回不了家。
G．克羅赫斯：所以還有貝氏科技的武裝人員在星球上嗎？
H．唐納利：沒錯。海帕夏號抵達海姆達爾站的時候，進行占領任務的武裝人員已被困在星球上將近七個月之久，還有一群一開始就沒能搭上亞力山大號艦隊離開的殖民地居民。
G．克羅赫斯：但是難道這些無畏艦和上面的貝氏科技成員都沒辦法傳訊出去，聯絡待在海姆達爾站上的貝氏探員快刀手嗎？他們只要一傳訊，貝氏科技肯定就會知道星球上有生還者了啊。
H．唐納利：這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不過好在我們針對這個主題，已經準備好一個檔案……
L．弗比謝：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H．唐納利：不用這麼沒禮貌，黎安。
大家都舒舒服服坐好了嗎？要不要先去上廁所，準備開始囉……
S．艾尼卡：唐納利小姐……
H．唐納利：好，請打開閱讀器翻到第1頁。
從前從前，在宇宙的＊眼附近，有一小堆冰塊，名字叫做恪蘭莎四號星……
── ● ──
備註：以下是戰略輕裝甲內建攝影機畫面摘要，擷取自貝氏科技設於恪蘭莎四號星的伺服器，日期為75/08/17。原始畫面已夾帶至檔案中。各位應該已經很習慣我們的影片工程師華麗豐富的詞藻了吧，不過照例給個警告：以下內容包含粗俗語言。
監視系統畫面摘要
負責人
分析員編號7213-0089-DN
畫面一開始只有音軌。系統要連線時傳來雜訊嘶嘶作響。重入大氣層的震動，引擎運轉的嗡嗡聲響……
我的螢幕在出現畫面之前，先是一片花白的雜訊。
我們現在在貝氏科技飛蝗號船艙中—這是一架往返星球表面與軌道間的接駁船艦，用於行星邊際進攻期間搬運重物。星球表面瀰漫一股槍鐵灰的色澤，夾雜一道道微微發亮的暗紅色螢光。一整面牆的螢幕上跳動著各式數據。這艘船是軍方的交通船艦，防禦系統齊全，備有武器。船艦後方停泊艙門的貝氏科技鳳凰圖騰底下，整齊噴上三個詞。
這也是全體軍團成員的精神標語。
連隊
指揮官
軍團
飛蝗號船艙中擠滿了士兵。星軌步兵，又稱「地面戰砲」，專門執行大氣層到星球表面的占領任務。二十四名男女士兵，多為二十歲出頭，正忙著穿上流線設計、塑鋼外殼、防彈奈米纖維製的戰略輕裝甲，這套色澤是冬季白灰迷彩花紋。就檔案畫面來看，他們的裝扮有點介於螳螂和騎士之間，只不過圓桌武士的藍斯洛爵士可沒帶著能轟垮整棟樓的大槍。
每一套戰略輕裝甲的肩上都架設了小型攝影機，畫面品質很好，音軌更佳。關於貝式科技的這點我得說：他們計畫侵略行星／屠殺行動時，砸大預算可是一點都不手軟。
其中一名士兵特別突出，在常見的笑鬧中顯得格外安靜。他的年紀比其他人小，十八歲，也許十九歲吧。身上的戰略輕裝甲像是店裡展示的新品，沒有半點凹陷、磨損或刮痕，也沒有藏頭蓋面的地面戰砲步兵用來區別彼此的手繪塗鴉。此人下巴線條方正，灰色雙眼銳利，但稍微分得開了些。淡金髮絲向後梳成飛機頭，該死，這髮型若不算違規，那實在應該要改一改規矩才對。至少可以肯定這髮型絕對＊＊的違反引力法則。我的影片分析同事—她硬是要在我工作時一直偷瞄畫面，還說她可以像「全宇宙都欠了她」一般的拚死去擺平那個髮型。
他胸前的名牌印著瑞斯．林史壯。
這小子雖然長得好看，他的同伴看他的時候，卻總是瞇著眼。
「＊＊的嫩啊……」其中一人鄙視地說。
「菜味有夠重。」
「你覺得他長毛了沒？」
「問你姊姊啊。」
「嘿，＊＊的，大城。」
「親愛的，那是要排隊的啊。」
瑞斯．林史壯在這整串對話過程中都沉默不語，只盯著戰略輕裝甲的動力聯軸看。他的頭上像是亮著一塊「我這輩子從沒穿過這種玩意兒」的招牌，可是隊友卻沒人出聲幫忙。
「立正！長官到！」
穿著裝甲的身影走到畫面正中時，林史壯和同袍隨即立正站好。這人身材壯碩，還沒戴上頭盔，一雙深色眼眸，短髮斑白，半邊臉上刺著毛利人傳統紋身。胸前中尉星牌旁是一面看起來歷盡滄桑的名牌，寫著克里斯提，但那等同於華麗手寫的「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神」。
他掃視隊伍，審視每一個人。
「稍息。」
士兵們稍微放鬆了點，腳跟分開，雙手背在背上。
「早安，戰砲們。」
「報告長官，早安！」二十幾人齊聲吼道。
「我知道在脫離邱吉爾號之前，已經沒有時間詳細解釋任務內容，抱歉打斷各位的美容覺，＊＊的我們都知道沃茲尼克真的需要多睡點。」
一個身材魁梧、臉像是被砸了派似的士兵在中尉朝他冷笑時咧嘴一笑。沃茲尼克這幾個字印在他胸前名牌上，可是他把印上的字劃掉，另外寫上杜克。他的傷疤很大很新，考量到貝氏科技前線團隊的奈米醫療科技水準，這傷疤很可能是他要求保留的。
「我也知道距離下一趟恪蘭莎星輪調任務，只剩四天時間。」克里斯提中尉繼續說：「所以我們就跳過前戲吧，軍情簡報如下：
「昨晚恪蘭莎四號星時間23:47的時候，恪蘭莎市政廳的內部環境系統發生故障，該地點目前已規畫為我方軍官宿舍。這次故障導致系統往市政廳內部注入一氧化碳，等到有人發現系統錯誤時，我方三十七名軍官已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的。」沃茲尼克悄聲說道。
「天殺的反叛分子。」另一人也低聲說。
飛蝗號船艙中一陣騷動，克里斯提拉高音量蓋過越來越大聲的耳語。
「我知道各位心裡在想什麼，但是這個狀況仍有可能不是外力所致。即便如此，孫上將仍決定要加強星球駐地面人力。直到更新消息送達之前，所有輪調都是星球表面六週，軌道上兩週。我希望你們都打包了手套，各位先生小姐，因為我們這趟會停留一段日子，下頭可是冷翻了。」
連隊成員的心情跟著船艙內的燈光一起黯淡了下來。
「有問題嗎？」克里斯提問。
一位深色髮絲、滿嘴菸草的士兵舉起手。
「我有個問題。」
「不會是要問我小孩是怎麼變出來的吧，戴二等兵？」
士兵咧嘴一笑，把菸草換邊嚼：「老大，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把這群礦工壓在牆上，一槍把＊＊的頭給爆了就好？」
「嗯，二等兵，這計畫很棒，」克里斯提點頭說：「我想等到這些民眾都被解決掉之後，你打算自己去操作賀美恩礦反應爐吧？你一定是在輪點派駐和＊你表妹之間擠出時間拿到一個工程學位？」
「那就把他們的小孩爆頭啊，」這個二等兵堅持道：「這樣肯定能給那些反叛分子一點＊＊的教訓了。」
「我們唯一能讓賀美恩礦廠區繼續運作的方法，就是我們手上握有礦工的家人。」克里斯提吼道：「把他們殺掉，礦區跟著關閉，麥哲倫號就沒有燃料了。目前官方的說法仍是民眾沒有任何反抗行為，所以快把你的腦袋從＊＊裡拔出來，動腦的事，留給後勤部門去做就好。」
戴露出不悅的神情，但他仍聽命閉上了嘴。克里斯提挑眉，等著其他人提問。在一片沉默之中，一名身材纖細、留著黑色鮑伯頭的女子往男孩點點頭。
「中尉，這菜鳥是誰？」
「他是林史壯專員。」克里斯提中尉用力往那孩子肩上一拍：「我們跟麥哲倫號借來的電子工程師。在新命令下來之前，他負責管理恪蘭莎殖民星的系統。」
「那亞伯托呢？還有英格倫和卡森斯？」
「一氧化碳拜訪宿舍的時候，他們全在裡頭，現在一個個都已入土為安了。」
「這孩子來替補他們的位置？」女子不敢置信地瞥了林史壯一眼：「他幾歲？十二歲嗎？他連＊＊的戰略輕裝甲都穿不好啊，中尉。」
「那就謝謝妳自願協助他了，大城中士。」克里斯提臉上的刺青跟著毫無笑意的微笑抽動。「既然妳這麼擔心，從現在開始，就讓妳跟著專員，直到新指令下達為止。妳也特別點出了我們缺乏工程人員的現況，所以如果專員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的唯妳是問，明白了嗎？」
女子眨眨眼，咬緊牙關。
「……報告長官，明白了。」
飛蝗號內部廣播系統響了起來。
「老大，這裡是指揮中心。五分鐘後降落，完畢。」
「好了，戰砲們！」克里斯提大聲吼道：「你們都聽見了，五分鐘後落地。當地氣溫是零下六度，風速八十公里，所以不要忘記穿靴子了。如果你們這群蠢貨有誰打算在這次輪調中送命，我會親自到地獄裡給你＊＊的好看，明白了嗎？」
「報告長官，明白了！」
「我聽不見！」
「報告長官，明白了！」
「你們的命屬於貝氏科技，＊＊的破腦袋屬於我。哪個戰砲想死，得先得到批准才行，明白了嗎？」
「報告長官，明白了！」
「我＊＊的聽不見！」
「報告長官，明白了！」
克里斯提指著寫在艙門上的貝氏科技圖騰和中心主旨。
「連隊！指揮官！軍團！」
「星軌軍團！呼啊！」
士兵們一步步完成了準備動作，檢查武器、溫度調節器、訊號強度。在這座華氏財團的小型賀美恩礦區待了六個半月，現在大家就像一台上了油的機器。所有環節都精準配合，只有一個零件除外：林史壯還在跟盔甲奮鬥，一抬頭，只見大城中士雙手扠腰，站在他面前。
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我可以從林史壯的攝影機畫面看出她的年紀其實沒比林史壯大多少。日裔血統，帶著一點歐洲人的特徵。有力的棕色雙眸，散發一種「＊＊的少惹我」的美。她的名牌上刻著「汝不該殺生」。她明明比他矮上將近三十公分，不過感覺上卻像是比他還要高大。
「菜鳥，你穿過幾次戰略輕裝甲？」
「……報告，只有在受訓時穿過。」
她就這樣看著他繼續掙扎了一會兒，瞥了荒唐的飛機頭一眼，然後伸手揮開那小子的手。
「看清楚了。」
她帶著他從頭做一遍，每個步驟井然有序，邊做邊確保他有專心看著。飛蝗號穿過亂流時猛力搖晃了一下，林史壯一個踉蹌，大城卻幾乎完全沒有動。完成流程之後，中士挑眉看著菜鳥小子。
「會了嗎？」
「應該吧。」
「你最好別只是應該會而已。恪蘭莎星日落後，氣溫會降到零下七十度。要是裝備密閉狀態沒搞好就直接走出去，在你還沒感覺到痛之前就會凍傷了。」
小子眨眨眼：「妳是開玩笑吧？」
大城轉向另一名戰砲，臉上有疤的那個：「嘿，杜克，你還記不記得那位詩朵女士？」
「＊，記得啊。」男子誇張地做出顫抖的動作：「我到現在都還會做惡夢。」
「為什麼？」那小子看著兩人：「發生什麼事了？」
叫杜克的男子做了個鬼臉：「戰略輕裝甲的溫控系統在半夜巡邏時爆了，她趕回中心的時候已經半身結凍。他們把她的盔甲脫下來，大多數皮膚都跟著剝掉了。」
小子嚥嚥口水，沒說話，立刻開始重複大城的動作，把盔甲密封好，杜克則朝其他隊友眨眼偷笑。不過說起來林史壯也學得很快，他只失手一次，然後就完成了步驟。
「很好。」大城點點頭。
林史壯朝自己的中士長官露出一道迷人燦笑：「謝謝。」
「省省力吧，小帥哥。」她嘆口氣：「真要謝我，就想辦法在克里斯提解除我保母職務之前把你自己的小命顧好。」
林史壯的迷人燦笑消失無蹤—從他的表情看來，顯然還不習慣笑容失效的情況。
「到底能有什麼大事？我們不就只是要去殖民地看守一群居民而已嗎？」
艙門區迸出哄然大笑。廣播系統提醒戰砲們落地倒數計時兩分鐘。引擎隆隆作響，飛蝗號開始下降。整艘船艦都震動得像是大地震，大城對那小子微笑，笑容嚴苛又銳利。
「你們這些待在麥哲倫號上銜著金湯匙的人，對星球表面狀況所知不多對吧？」
「我們在上面也是很忙的。」小子怒道：「要修理渦輪控制系統、想辦法阻止曲速風暴大災難吞掉整個星球、維持通訊傳遞，也許還要在這幾年之內重啟蟲洞，好讓我們可以跳躍瞬移脫離這＊＊的狀況。很複雜啦。」
「這樣嗎？」大城歪頭：「在我們這裡啊，一切都很簡單，菜鳥。我說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走到哪裡，你就跟到哪裡。我移動的時候，你才移動，明白嗎？」
「我覺得應該我可以。」小子一臉叛逆地看著她：「又不是要直接上戰場。」
「噢，也許不是真的立刻要打倒誰、轟死誰，」大城點頭說：「但你最好＊＊的知道，下面可能已經有人拿好槍瞄準你。這些礦工不會蠢到在我們還軟禁他們家人的時候直接朝你開槍，但是他們就是會＊＊你。也許是在你要去洗澡的時候，水都冷得跟冰一樣，或是有人在你的油箱裡放一大把糖。然後也許是某天你出去巡邏時，戰略輕裝甲的溫控系統就＊＊的爆了，或者煞車線斷了，或者你開著暖氣入睡，卻再也沒有醒來。」
大城走近一步，瞇起雙眼：「我們入侵他們的家園，菜鳥。我們把人家炸成＊＊，殺了他們的家人。你覺得這不還不叫戰爭嗎？這就是＊＊的戰爭。」
林史壯什麼話也沒說，大城看著他的雙眼，話聲銳利如刀。
「我說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她重複剛剛說的話：「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我移動的時候，你才移動，明白嗎？」
克里斯提中尉再次出現在艙門口，這次已經戴上了頭盔，前額有八面望遠視鏡，像會發亮的蜘蛛眼睛。
「好了，各位戰砲，六十秒，固定完畢，準備落地！」
大城仍盯著林史壯，等他回話，最後這小子終於點點頭。
「報告長官，明白。」
「戴上頭盔。」
小子悶悶不樂地戴上頭盔，蛛形視鏡亮起了穩定的紅燈。磁釦接合器讓士兵固定不動，引擎聲響震耳欲聾，金屬顫動、鉚釘嘎吱作響，液壓裝置巨大的嘶聲像是增強了所有噪音一般。在最後一下震動之後是片刻沉寂，緊接著是飛蝗號落地時連續幾下重重撞擊。
艙門大開，刺骨寒風立刻席捲而來，還有刺眼的雪白光芒。船艙裡的溫度驟降，空氣中充滿了冰霜和雪花，攝影機花了一點時間配合強光。
等到畫面恢復時，戰砲們已經離開了船艦，到了一面寬廣的機翼陰影下。林史壯聽命緊跟著大城，直盯著四周看。降落地點就跟恪蘭莎四號殖民星的其他東西一樣，都是臨時湊合出來的。貝氏科技把舊的高中奇球球場改成起降區—這裡是在經歷了最初的進攻行動之後，僅存夠大、夠堅固的平面空地。如果這群可憐的傻蛋早知道他們還得在這裡困上大半年，大概就不會把這個＊＊的殖民地轟炸得這麼徹底了吧。
真難過，快給我一張面紙。
降落區旁有三十七個鋁製盒子，整齊的堆疊好，每個盒子大約兩公尺長，長方形，印著貝氏科技的圖騰。可以從畫面上看見林史壯意識到這些是什麼的時候，臉上出現的表情變化。
棺材。
裝了貝氏科技軍官遺體的棺材。
一輛轉動著巨型橡皮輪胎的油罐車緩緩駛近，來替飛蝗號加油，穿著防寒衣的工人朝噴出熱蒸汽的船艦湧上。杜克．沃茲尼克二等兵站在林史壯身邊，用手肘推了推那小子。
「別讓大城嚇到你了，新兵。她是專家，跟好她，她會罩你的。」
「當然。」小子說道，眼光仍盯著鋁製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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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考夫曼（Amie Kauf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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