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哪裏出狀況，夢會告訴你！中醫觀夢病

夢見黃綠蛇──什麼樣的夢反應出消化系統的問題

夢中出現動物的情節是常見的夢境，其中以夢中看見蛇最具神祕色彩，精神分析大師佛洛伊德認為蛇是男性的典型象徵，夢境出現蛇和性有密切關係；然而，若是從疾病的角度來分析蛇的夢境，病與夢兩者間又透露何種含意與玄機呢？下面這個案例將帶領您進入另一種不同以往出現蛇夢境的思維與臨床觀點。

「醫生，我經常胸口出現灼熱感，感覺有一股氣上衝，氣打出來後稍微緩解，但隨後又發作，從下午一、兩點後開始出現，晚上睡覺平躺後更嚴重，甚至出現心跳快速，胸悶，呼吸不順暢，影響睡眠，甚至後來都不敢躺下來睡覺。看過很多醫生，胃鏡也做了，都說是胃與十二指腸潰瘍、胃食道逆流，也做過胃幽門螺旋桿菌檢查，服用兩、三個月特效藥，有吃就好一點，沒吃藥後一段時間又發作，真的很困擾，也經人介紹看過許多名醫，吃過許多科學中藥與水藥，也是反反覆覆，醫生您要救救我啊！」孫女士述說著這幾個月來她的門診遭遇和治療過程。

「有出現腹瀉嗎？」我在孫女士談話的空檔追問。

「有啊！一天兩、三次，甚至四、五次都有，但都是量少，軟散狀！有時候腸子還會咕嚕咕嚕叫不停，在大庭廣眾下還真不好意思！」孫女士接著又提到身體許許多多的狀況，彷彿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多年來的病痛一次宣洩出來。

「舌頭看一下！」我索性請孫女士張開口來看看舌頭的變化：舌面顯現出舌苔白厚膩、舌根稍偏黃，舌體稍胖大齒痕。

中醫的診斷系統上，舌診屬於中醫四診中望診的一部分，可以從舌頭表現看到患者臟腑虛實病情變化。依據孫女士的舌頭上舌苔和舌質變化來看，反映出脾胃功能出現失調，在辨證上屬於濕熱夾雜證型。

進一步幫孫女士切脈，看看脈象的變化狀態，感覺上孫女士雙手關部位置出現滑數，從脈診也進一步顯示出脾胃升清與降濁功能失調。

◆「最近老做同一個夢！」

「睡覺時會做夢嗎？夢境是怎樣的狀況？」我進一步問到孫女士的睡眠狀態與做夢情形。 「會啊！很奇怪，最近老做同一個夢！每次入睡，都會進入一個黑暗的深夜，獨自站在公車站牌等待公車到來，不久，前方不遠處駛來一輛公車，旋即公車門打開。奇怪的是，上車後，發現每一個位置都已被坐滿，僅剩下最後座的一個靠窗小位置，正當我打算走到最後一個位置，突然感覺非常擁擠不堪，走道上也擠滿人，只好沿著乘客的頭上慢慢爬到最後一排座位，坐定後，忽然車內的乘客都轉頭過來，怒目瞪著我，眼裡冒出黃綠光，乘客都變成蛇的模樣，身體也是黃綠色，就驚醒過來！好幾次晚上都夢見相同的場景，真是把我嚇死了！」孫女士生動的描述夢境中的情節，活靈活現，彷彿剛剛發生，歷歷在目。

「真有意思的夢！」我隨口回答，並且思索者孫女士這樣夢境的背後意義。

◆蛇的角色在不同書籍中有不同的意義

道教典籍中也可見到蛇的描述，如《內丹還元訣》提到：「脾屬中央戊己土，脾者是土臟。脾中有氣，名曰祇蛇。」這裡所指的的祇蛇對應於人體的脾臟，亦即指脾藏真氣在人體中運行的過程像蛇蜿蜒一樣的過程。

此外，天文學上，螣蛇是北方玄天室宿下的十一星官之一，下掌二十二星。《晉書‧天文志》記載：「騰蛇二十二星，在營室北，天蛇也，主水蟲。」（參見圖2）「螣蛇」由二十二顆星體排列而成，從星座排列的形態來看，狀如蛇般彎曲，故稱為「螣蛇」。

◆蛇在中醫、五行的意義

敦煌醫學卷子《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中記載：「小騰蛇湯：治天行熱病，胃氣素實，邪氣不除，腹滿而喘，汗出不止者方。」「大騰蛇湯：治天行熱病，邪熱不除，大腑閉結，腹中大滿實，汗出而喘，時神昏不識人，宜此方，急下之方。」這是目前所看到有關蛇的概念，應用在中醫治病方面詳細記載的內容。

中醫五行學說認為：木（青色）、火（紅色）、土（黃色）、金（白色）、水（黑色）分別配位在東、南、中、西、北等方位；其中木、火、金、水分別配屬青龍、朱雀、白虎和玄武等四神獸，此四種神獸同時對應人體肝、心、肺、腎四臟；而中央屬土，代表的顏色為黃色，配屬「螣蛇」與「勾陳」兩神獸，對應人體脾與胃（消化系統）兩臟腑，從孫女士做夢中看見蛇的情境與本身臨床症候的表現，都透露出脾胃（消化系統）的機能失調，而導致一系列的病理變化。

「不用擔心，根據您的狀況，按照中醫望、聞、問、切四診合參的精神，診斷為『心下痞』；證屬『濕熱錯雜』。治則採用清熱利濕，辛開苦降。擬方以半夏瀉心湯加減化裁。處方如下：薑半夏三錢、黃芩三錢、黃連一錢、炙甘草一錢、生薑一錢、紅棗四枚、黨參五錢、浙貝母三錢、海螵蛸三錢、木香一錢、丁香一錢、白芍三錢。一天一帖，一帖煮兩次，每次以三碗水煮成八分，煮好後待溫，飯前一小時服用。一週後回診。」我一方面安撫孫女士的不安情緒，一方面開立適合的中藥處方，並且向孫女士一一交代服用藥物的醫囑。

「請您要注意自己飲食，務必三餐規律進食，細嚼慢嚥，並且放慢自己急切的生活步調，不可常常喝茶、咖啡、冰涼飲料，少吃辣味、甜食與發酵類食物，如麵包、優酪乳等製品。當您願意配合改變飲食規律，這樣就能逐漸治好您的疾病。」

◆二診： 

「醫生！服用您開的藥後症狀緩解很多，胸口灼熱感的頻率下降了！謝謝您！」孫女士一進入診間，馬上滔滔不絕的述說這一週的服藥狀況。

「嗯！睡眠有改善嗎？有再做相關蛇的夢境嗎？」我趕緊問孫女士這一週來做夢的情況與睡眠狀態。

「睡覺狀況也改善許多！以前只要躺下後就會覺得一股氣上逆，胸口開始灼熱痛，因此睡不著，現在這股氣已經緩解許多，所以睡覺也就跟著好轉。感覺上還是有做夢，但醒來後夢境就記不太清晰，也沒有再出現蛇的夢境，真的太神奇了！」

「處方照舊！另外，再加入夜交藤五錢，幫助您睡得更安穩些。」看到孫女士服藥後反應還不錯，因此決定依照原處方讓孫女再服用一段時間，另外加入一些藥來改善睡眠品質。

之後孫女士陸續回診追蹤多次，基本上症狀緩解消失，睡眠也逐漸恢復正常，並未再出現有關蛇的夢境。

患者因為受到身體上的疾病影響，導致出現病理狀態的夢境，這通常和該病情拖延日久有密切關係。隋‧巢元方在《諸病源候論》提到：「夫虛勞之人，血衰損，臟腑虛弱，易傷於邪。正邪從外集內，未有定舍，反淫於臟，不得定處，與榮衛俱行，而與魂魄飛揚，使人臥而不安，喜夢。」

巢元方清楚的說明夢境的出現與身體的疾病狀態有密切關係。由於身體的虛弱，氣血循環耗竭，臟腑的功能失去平衡，再加上外來的病邪侵犯，最後引起人體的精神和情緒波動異常，故睡覺的時候就會不安穩，因此容易導致夢境的出現，這種由於疾病的影響下導致夢境的出現，便是我們所要探討的病夢，透過夢境的表現可以提供給醫師另一種不同的思維和診斷觀點，藉此進一步來判讀疾病的病程與輕重。

中醫經典《傷寒雜病論》提到：「陽明居中，主土也。」又說：「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這裡提到的「胃家」是指「從口→食道→胃→小腸→大腸的消化系統」；胃家實則指消化系統的病變性質，乃胃腸功能失調，導致無形邪熱或有形之宿食糞便留滯於胃腸之中，燥結成實，形成典型的陽明熱實證。

從《傷寒雜病論》陽明篇的觀點，顯示陽明位屬於中央，屬土特質，反應病變在胃及大小腸等部位；而「螣蛇」神獸亦位屬中央。因此，「螣蛇」，實質上是指位於人體中央部位，蜿蜒如蛇狀的胃腸系統，亦即由食道、胃、十二指腸、空腸、回腸、升結腸、橫結腸、降結腸，乃至於直腸肛門等整個區域（參見圖2）。

◆夢境中出現蛇並非只是性的象徵

夢境出現蛇的情況在占卜夢境的書籍中，詮釋方式與現代精神醫學、或是病夢分析的角度完全不同。

最早出現夢見蛇的紀錄是《詩經‧小雅‧斯干》中提到：「維虺維蛇，女子之祥。」指出夢見蛇的情境，乃是生女孩的預兆。

敦煌《解夢書‧龍蛇》篇認為「蛇當道」主大吉、「蛇入床下」主重病、「蛇上屋」主大凶、「蛇上床」主死事、「蛇相趕」主少口舌、「蛇咬人家」主母衰、「蛇作盤」主宅不安、「打煞蛇」主大吉、「蛇叫」主大吉利等。

由此可以看出，不同時代環境與社會背景對夢境的詮釋有極大的差距。占卜夢境書是從做夢者的吉凶禍福來分析夢境的因果關係，這樣的夢境解讀容易受到做夢者的社會地位、當時的環境，與解夢者的內涵與心態而影響，因此解讀結果也就會有所不同了。

病夢的分析則是從疾病的角度來探討夢境中的情節，也就是說，從已經確診的病例來探討夢境的重要性，以及與疾病的關係。

本案例孫女士已經被確認診斷為胃與十二指腸潰瘍、胃食道逆流等消化系統疾病，隨著疾病的變化與病情嚴重，患者開始出現睡眠不好與做夢，而且夢境反覆出現以蛇為主題的情節，以中醫傳統的理論來分析，其實可以了解蛇暗指的是消化系統的病症，也就是《傷寒雜病論》所提出的陽明病，因此治療上可以參考該書所記載的條文和處方，來變化加減而取得不錯的治療效果。

臨床觀察特點：

❶夢境出現蛇的情節，從疾病的角度分析和消化系統病變有關。

❷當患者病情改善，夢境也會消失。

❸病夢分析蛇情境，仍必須考慮夢中蛇的顏色、型態與周遭環境關係。

好文出自《夢病：身體哪裡出狀況，夢會告訴你：張永明醫師為您釋夢談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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